「那我們今天開始出題目,明天開始考試。」江芸芸小手一揮,吩咐下去,「出題目去吧。」
三人頓時苦著臉,淅淅瀝瀝跟在他後面。
黎風見人走遠了,也跟著去找書房的黎淳匯報消息了。
黎淳正翻著書出著試卷,聽了一耳朵沉默片刻後又說道:「你就隨他折騰去,看他能折騰出什麼來,沒打算把我家拆了就行。」
黎風忍笑,又說道:「科舉檢錄可是要四更天,丑時過半就要開始了。」
洪武年間還只在卯時前,但隨著考試人越來越多,尤其是積攢了很大一波人在鄉試,鄉試的檢錄時間提前到丑時,之前的院試之前的三層考試一個縣也就兩百多人,但也大概在丑時過半的時候,那是天還沒亮,人正熟睡的時候,參加考試的人就是在這個時候排隊檢查進場,等到天色蒙亮,卯時過半就開考。
丑時!老年人都還在睡覺的時候!
老年人黎淳寫字的手一頓,拿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壓壓驚。
「也太能折騰了。」他忍不住說道。
「那還如芸哥兒的願嗎?」黎風笑問道。
黎淳又喝了一口茶,無奈說道:「如如如,只要安安心心在這裡給我讀書,不要給我鬧么蛾子,都聽他的,不過其他三個都沒反應?」
他好奇問道。
其他兩人不說,黎循傳可不是這麼聽話的人,也不知怎麼回事,一碰到江芸芸就言聽計從,跟丟了魂一樣!沒出息!
黎風點了點自己的嘴,促狹說道:「芸哥兒的口才,您不是沒見過。」
黎淳一臉心塞地閉上眼,好一會兒又說道:「我瞧著我是這幾天出卷子有點累了,請個大夫來給我調理調理。」
黎風哎了一聲。
要說黎淳這幾年一直不願意看大夫,嘴硬,老覺得自己沒問題,怕自己被人看輕了,只是現在多了一個芸哥兒,看大夫也勤快起來了,臉色也日益好了。
芸哥兒真是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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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丑時不到就背著小書箱,溜溜達達準備出門讀書的事情自然驚動了江家上下。
守門的門童神志不清地呆坐在台階上,聽了好幾次才失聲確定道:「你現在要去讀書?」
「少廢話。」樂山不悅說道,「你快去門口,主子的事情你也敢多問。」
門童終於回過神來,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對著背後的小僕打了個眼色,這才拿著腰間的鑰匙,慢慢吞吞地走去開門。
「芸哥兒要去哪裡啊,這麼一大早,可是和人有約。」他笑問著。
「你打聽主子的事情做什麼。」樂山不悅,「開個門而已,怎麼如此慢。」
門童笑說著:「冬日太冷了,鑰匙都是冷的。」
他在門口墨跡了一會兒,又說道:「這麼早也太冷了,我去準備一輛馬車吧,樂山哥一個人送也不安全的,不如我找個小僕同您一起,人多也好照應。」
樂山板著臉:「要是開不了門,我替你開。」
「別別別。」小童見人是真生氣了,這才加快速度,開了門:「又不是去考試,如何要起這麼早。」
江芸芸在一側小跳著暖身子,蹦蹦跳跳的,大眼珠子圓滾滾地看著他。
她對江家都不太認識,也就對紫竹院裡的人說過幾句話,但是更多時間也都是讀書睡覺而已,所以見了誰都覺得格外好奇。
揚州的冬日早晨格外得冷,呼吸間都是白氣,幸好她這幾個月一直跟著拳腳師傅打拳,身子鍛鍊得還不錯,跳了幾下就暖了起來。
「胡咧咧什麼!」樂山板著臉,直接把人推到一邊去,「走開,不要耽誤芸哥兒的事情。」
門童欲言又止。
「芸兒。」背後突然傳來周笙忙亂的聲音。
江芸芸這才回頭。
冬日霧氣深重,黑夜沉沉,周笙頭髮簡單挽起,只批了件大衣從夜色中匆匆走了過來,神色不安:「天還這麼早,你去哪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笑眯眯說道:「去老師家。」
周笙大驚,慌亂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見他也沒發燒,不解問道:「沒讀糊塗啊,現在丑時都沒到,哪有這麼早去讀書的。」
江芸芸扒開她的手,笑說道:「我知道啊,是我今天提早去的,我和老師說好了。」
周笙不安地攏了攏他的衣服:「何事這麼早啊,可以和我說嗎?」
江芸芸想了想,含糊說道:「我晚上回家和你說,不說了,我時間要來不及了,真的要走了。」
周笙只好鬆開她的手,眉心緊皺:「若是有事,可一定要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