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太是非不分了。
黎淳一眼就看出那眼珠子裡傳出來的意思,只好揉了揉額頭,疲憊說道:「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現在只需要好好讀書。」
江芸芸摸了摸筆桿,小聲說道:「實踐出真知,只有接收到更多的信息,我的文章,乃至思想都會有新的進步,而且我也不是小孩了。」
「格物致知,你是個慧根的。」黎淳淡淡說道,隨後話鋒一轉,「但這些都要你基礎知識紮實了,你院試也過了,我對你會與其他的安排。」
江芸芸立刻高好奇地睜大眼睛:「什麼啊?」
黎淳不理會他,正巧,外面黎風躡手躡腳走來,他放下茶盞,便打算起身離開。
「你院試之後有何安排嗎?」江芸芸立馬去問黎循傳。
黎循傳仔細想了想,猶豫說道:「放我出門玩了幾個月?」
兩小孩面面相覷。
「這麼好。」江芸芸不敢相信,「放假啊。」
黎淳對讀書這件事真的很認真,不僅對他自己,對學生也是如此,除了節假日,她就沒休息過。
幸好她本來就坐得住,不然厭學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江芸芸重新坐了回去,想了想:「這裡有報紙嗎?就是傳遞各種京城消息的。」
「你是說朝報?」黎循傳說道。
「裡面有記錄朝堂上的事情?」江芸芸反問。
「若是上渝奏摺等,那是官門鈔,這種就偏正式,若是你想要輕鬆可讀性的,那就是邸報。」黎循傳說道。
「官門鈔這個不好找,要看有沒有人專門收這個,但是邸報五天一次,你去抄報房就能買到,要不就從官員處購買,但這種一般商人都會先一步買走,而且我們得罪了揚州的官,我估計他們也不肯賣給我們,又或者你去問問唐伯虎有沒有,從他那裡抄,但我瞧著唐伯虎也不太關心時事。」
「他們哪來的消息。」江芸芸吃驚問道。
「這是通政司和六科給事中發的啊。」黎循傳笑說著,「這不是抄抄寫寫的事情嗎?除了兵部的內容要慎重,其他的大都會刊登起來。」
「那民間也會有報刊嗎?」江芸芸問。
「自然有,京城就有好幾家京報,南京也是,揚州貿易旺盛,應該也是有的,你可以打聽一下。」黎循傳解釋著。
「你今日功課寫好了嗎?」江芸芸問。
黎循傳搖頭。
「那我自己出門買份報紙,你好好寫作業。」江芸芸起身說道。
老師不跟他說的內容,但文字總是會有記錄,隻言片語下往往有著蛛絲馬跡。
她從今日老師的未盡之語中,隱約窺見一絲不對勁,所以她想要透過那些報紙,看看大明這艘大船到底是不是是什麼情況。
她對弘治朝唯一的印象便是書本里一筆帶過的『弘治中興』。
可現在看來,這個盛世是還沒開始嗎?怎麼感覺這艘船搖搖欲墜。
報紙並不難找,只要打聽一下就能找到,只是位置還挺偏,他帶著樂山雇了一輛小驢車才走到的。
抄報房的主管聽說他要幾年前到現在的報紙,仔細詢問之後,這才按斤稱給她,這些報紙過期了就不值錢了,一直在庫房壓著,現在有人願意消耗一點,自然是樂意的。
只是那驢年紀小,載不動這麼多報紙,外加兩個人,江芸芸就讓樂山先帶著報紙送回家裡。
盛夏哪怕是下午還是熱得很,江芸芸背著書箱貼著牆根陰影哼哧哼次走著。
這一帶已經靠近安江門了,水路縱橫,小巷繁多,屋子似乎都是一個疊著一個建的,完全沒有空隙,陰影也多,但也同樣空氣不怎麼流通。
江芸芸走得滿頭大汗,汗流浹背。
聽說這一帶住著很多家境貧寒的讀書人,不少人都是靠著給抄報房抄報紙過日子,一個院子可能住了十來個讀書人。
江芸芸走了一路,也跟著聽了一路的讀書聲,心裡也跟著忍不住跟著背了起來。
走到一處拐彎口,那是一堵帶折角的牆,她剛準備抄近路,突然聽到那牆後傳來窸窸窣窣的男女說話的聲音。
雖聽不真切,但語氣略有起伏。
她腳步一頓,敏銳察覺到不對勁,隨後腳尖一轉,便準備走大路過。
「哎,小童郎,背著書箱的小童郎。」背後突然傳來呼喊聲。
江芸芸扭頭,來人穿著抄報房的藍色衣服。
「怎麼了?」她不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