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不僅沒起身,甚至把自己牢牢塞進那個小縫隙里。
黎淳眉心一動:「還跟我鬧脾氣?」
「沒有。」江芸芸嘟囔著,「我就是睡不著,所以想吹吹風。」
黎淳把燈籠掛在樹梢上,也跟著坐了下來。
「想不通什麼事情?」他直接問道。
「想不通這事怎麼是現在這個結局了。」江芸芸小聲說道,「想不通我怎麼好心辦壞事了,想不通這個世道怎麼是這樣的。」
黎淳注視著漆黑的院子,側臉在燭火中良久的沉默著,許久之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以為你只是在為村民向揚州知府討回公道,這是一件好事,所以你做的沒錯,但你可曾想過,政治,從來都不是如你所願的。」
第三十九章
短短半月, 揚州官場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一件大事是因為天妃宮發生踩踏事件,知府和通判直接被摘帽子了。
第二件大事就是受災的幾個村子終於有了糧食,也得到夏稅減免。
第三件大事是府學多了些規矩,比如所有學生不得無故出門, 不能隨意參加詩會, 大晚上出門要教授或者訓導同意。
第四件大事是那位南京來的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王軾這幾日坐鎮府衙大堂, 一件件檢查之前是否有冤假錯案。
這幾件大事後, 還發生了許多許多零零散散的事,江芸芸都是上學路上聽人說的。
「天妃廟的那條街要重新修整了, 湖面上的浮橋都拆了, 湖邊上那家富貴一時的饕餮樓都被關了。」
「應天府的那官真是親民,還親自去看死者的家屬,還每家送了一點銀子, 真是好人啊。」
「這幾日棺材店的生意可真好啊。」
「我舅舅家的二姨夫的表哥剛從京都回來, 說這事在北京也鬧得厲害。」
「呦呦呦, 真是大事啊, 誰能想到原先就是幾個百姓沒飯吃的事情。」
自從那次罰跪之後, 她和黎循傳都非常老實, 勤奮得連老夫人都驚動了,操心了好幾次, 見兩人學得不肯停下來,反手把黎淳罵了一頓。
許是之前的事情鬧太大了,唐伯虎也不見蹤影, 去交抄寫本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現在開始和祝枝山一起讀書了。
江芸芸以為他改過自新了,還偷偷去看了看。
誰知道正看到大狗子穿著那身鮮艷的粉色衣袍, 正趴在祝枝山邊上睡大覺, 桌子上的書一夜也沒翻過, 夏日的陽光照在臉上,睡得臉都紅了。
祝枝山正在看書,察覺到她的視線看了過來,隨後微微一笑。
他指了指唐伯虎,想要把人推醒。
江芸芸連連擺手,比劃了幾下,就躡手躡腳走了。
祝枝山搖了搖頭,起身,給唐伯虎關上一半的窗戶,免得他曬出陰陽臉。
「我就知道唐伯虎沒這麼聽話。」臨走前,她搖頭晃腦說道。
林徽撥弄著算盤,笑說著:「但至少安靜了些,不然整日鬧騰,我看著也煩,真不知道枝山是怎麼受得了他的。」
兩人笑著說了幾句,江芸芸看他正在記帳,寫出來的字是一手好字,隨口問道:「你怎麼不去科舉啊。」
林徽笑了笑,隨後故意皺著眉,委屈說道:「你小小年紀,和家中長輩一樣煩。」
江芸芸沉默片刻,隨後也發現自己確實無意間成了自己以前討厭的大人,聞言,不由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下次不問了。」
林徽一本正經說道:「這次原諒你了。」
「我得趕回去午睡了。」她是趁著午休出來了,交好稿子就背上書箱,和林徽告別,然後又和掌柜郭佩,最後和正在挨罵的掌柜兒子郭俊,乖乖打了招呼,就背著書箱走了。
掌柜郭佩見人走遠了,看了林徽一眼,隨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林徽只是笑了笑:「昨日的帳對好了,我也先歸家了,這幾天就不來了,我們書肆也不過夜市,最近府學的人不能隨便出來了,晚上早點關門,郭叔也早些休息。」
「等他作業寫好就關門。」郭佩冷酷無情說道。
郭俊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泣地寫字。
「哭什麼,是誰今天又被罵了,你娘去接你,和你一起挨罵,你還好意思哭。」郭佩不悅呵斥道。
「太難了,大學真的太難了,這個老師不好,老師叫我們自己讀,也不解釋一下,我根本讀不懂。」郭俊哭唧唧說著,「我不要這個老師,他還凶我,我不要他,我聽說甲班的老師人就很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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