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丁帶得多,一開始那些人見了糧食混亂了片刻,但很快就在村長的呵斥下和家丁的維持秩序中安安分分排起隊來。
黎循傳也選了一個攤位,站在一旁勾名字,那對母女站在一旁看著,免得因為不認人出了錯。
江芸芸則藉機問了很多關於村子的問題。
「這是什麼水稻,一年兩熟嗎?粳稻是什麼?我聽說有一種安南來的稻長得很快,哦,不好吃啊,種出來沒人要,所以他並沒有普及是嗎?」
「你們一年稅收多少?每畝交八斗,每畝地還要加損耗,這才毀了田地,所以夏稅麥交不上了嗎?那秋糧呢?」
「你們還要給京城送白糧的貢賦?費用自擔的嘛?自己去送?那不是要花很多錢?」
江芸芸在紙上塗塗寫寫,咬著筆頭:「你們每年若是風調雨順,大概能有多少剩餘的錢財。」
「若有二兩便能過個很好的年了。」老村長笑說著。
江芸芸卻笑不出來。
「這個村子的糧食分好了。」秦歲東帶人走了進來,「我們要去孤寡老人那邊看看,再送幾件衣物,芸哥兒可要一起去。」
江芸芸點頭:「我去看看。」
一群人就在村長的帶領下去找住在村子邊緣的孤寡老人和小孩。
那些老人大都衣衫襤褸,小孩大都是光著身子跑來跑去,見了人只是呆呆地看著。
「這些都是最便宜的料子。」秦歲東說,「只是給他們應應急。」
可即使是這樣的衣服,那些人還是激動得要哭了起來。
臨走前,秦歲東對老村長連敲帶打,這才上了馬車準備去第二個地方。
「我們真的可以免除賦稅嗎?」村長站在馬車前,猶豫說道,「連著三年受災了,村子裡的地是越來越少了,我們的稅賦越來越重。」
江芸芸語塞。
她今日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想要避開討人厭的藩王,卻第一次如此直面慘烈的明朝百姓,那點關於自己的私心再此刻被壓榨得一乾二淨。
書上所學的一切,百姓苦,民生艱,在此刻成了最真切的畫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直到上了馬車才回過神來。
「他們日子過得好苦啊。」她喃喃自語。
黎循傳累得抬不起手來,整個人靠在車壁上:「之前分米,他們一戶人家都只來一個人,我問了才知道說是只有一件能穿出門的衣服。」
不少讀書人也跟著唉聲嘆氣,讀再多的書,遠沒有今日來的震撼。
唐伯虎呆坐在原地,好一會兒也說道:「二兩銀子啊。」
百姓只要二兩銀子就能過好日子,可昨日那塊價值一百五十兩的鐸針,卻是別人不願意伸手去接的髒東西。
馬車內的讀書人個個心事沉重。
女眷馬車上,周笙開始問秦歲東剛才不明白的問題,江渝也聽得認真。
「村長在村中一向威嚴,村民是散沙,需要領頭的人。」
「那幾人明顯是無賴,所以要多加警告,但是警告他們沒用,所以讓那些老人出面。」
「你也不必太好脾氣,該硬起來要硬起來。」
另一輛馬車裡,江漾年紀小很快就睡了。
江湛抱著小妹,摸著她的腦袋,半晌沒說話。
「姑娘可是累了。」媽媽問道,「還是餓了,吃點糕點壓壓肚子。」
「沒,都是熟門熟路的事情。」江湛沉默片刻,「只是覺得江芸也沒別人說的這麼差。」
那些路泥濘骯髒,他卻能面不改色走了過去。
那些小孩的手指都是淤泥,他只是細心地給人擦了擦。
媽媽頓了頓:「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姑娘心善,還是多看看才是。」
江湛嗯了一聲:「我知道。」
之後一路上,隨著進的村子越來越多,糧食越來越少,但沉默的人越來越多了。
有幾個村莊受災很嚴重,一進門就掛著白布,也碰到村中情況格外混亂的,幾個讀書人倒是勇敢,把女眷牢牢護在身後。=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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