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直接把錢拿過來,塞到那個少年身上:「少囉嗦,這本來就是你的。」
那少年捧著那堆銀子好似拿著燙手的山芋,眉心皺起。
江芸芸滿意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攤販:「你娘一兩夠看病嗎?」
那人低頭,失落說道:「俺娘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前天突然吐了血,本來以為休息一下就好了,結果昨天晚上燒起來了,燒了一整天都沒退,正打算去回春堂找一個大夫看看呢。」
江芸芸掏出五十文銅錢遞給他:「給你,就當今日我那位朋友剛才的失禮。」
那人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五十文錢。
小少年也盯著那錢看。
江芸芸嘆氣:「希望你娘早日康復。」
那人怔怔地看著她,嘴巴微動,卻又不敢拒絕。
他太需要錢了。
「你怎麼替我道歉啊。」
「你怎麼給他錢。」
「我自己有錢。」
「我看你穿的也不好。」
一左一右兩個聲音在耳邊交錯響起。
江芸芸不堪其擾,只好捂著耳朵快步走著。
「你在這裡讀書?」那少年站在巷子口驚訝問道。
江芸芸因為走得快,臉頰紅撲撲的,斜了他一眼,快步離開了。
這個巷子口簡直像有封印一樣,唐伯虎、周鹿鳴和那個少年齊齊停在門口,不再進來。
江芸芸鬆了一口氣。
耕桑失笑:「芸哥兒走的都是汗,等會去擦一下吧,雖然天熱了,但也要小心著涼。」
「我耳朵都要聾了。」江芸芸抱怨著,「樹上的知了都沒這麼吵的。」
入了黎家小院,黎循傳正哀怨地看著他。
「你今日怎麼來得這麼遲?」他捧著蜂蜜水,抿了一口氣,想要故作鎮定,但口氣還是忍不住抱怨著。
「路上遇到一些事情。」江芸芸嘆氣,「我也有些渴了。」
黎風見她滿頭大汗,臉頰紅得厲害,連忙拿著汗巾走了過來,給人擦了擦額頭的汗,又摸了摸她的頭髮:「怎麼流了這麼多汗,頭髮都濕了,快,再拿碗蜜水來,不要加冰,要溫的,芸哥兒也去小屋擦一下,可別著涼了,可有帶換洗的衣物來。」
江芸芸點頭。
她書箱裡有一套周笙準備的換洗衣物,放在最下面的一層。
黎循傳見她一臉狼狽,也不生氣,湊過來,也跟著裝模作樣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好熱啊,先脫件衣服。」
江芸芸連忙捂著衣服。
「現在時間也早,慢一點不會遲到的。」黎風責怪著耕桑和樂山,「你們兩個怎麼也不勸著,下次給芸哥兒打把傘,這么小的年紀,要是中暑,可就麻煩了。」
「是我自己走得快。」江芸芸接過水,咕嚕喝個乾淨,這才覺得緩過神來,替他們解圍著,「他們也走累了,讓他們去休息吧。」
「今日起遲了嗎?」黎循傳圍著她打轉,「昨天我走後,你還在讀書嗎?現在時間還早,幹嘛走這麼快?」
「是路上碰到事情耽擱了。」江芸芸進了小屋準備換衣服,順手把打算跟進來的黎循傳推開,一臉認真地趕人,「我換衣服呢。」
黎循傳呆呆嗯了一聲,下意識退了出來。
等走到台階下,他又覺得不對勁,摸了摸腦袋,喃喃說道:「我又不是女的,芸哥兒怎麼還不好意思了。」
屋內,江芸芸快速換好衣服,把髒衣服重新塞回書箱裡,突然發現上層的蓋子被打開過。
她打開一看,差點被銀子閃了眼。
那一百四十九兩銀子正零零散散地躺在她的書箱裡。
江芸芸沉默抱臂。
——怎麼就沒遇到一個省心的人!
門外,黎循傳在無聊逗魚。
那幾條魚是他拉著江芸芸大中午不睡覺去街上買的,如今正在興頭上,很珍惜,每日都要看幾次。
「你先把作業交上去。」他頭也不回說道,「洗個手一起吃甜點,廚房早上作了雪花酥,一塊塊跟個小玉塊一樣,可好吃了。」
江芸芸嗯了一聲,突然沉聲說道:「我好像遇到麻煩了!」
黎循傳手中的魚食撒了一水缸,那些魚爭先恐後地浮了上來,吃的水面盪開一層層水波。
—— ——
「他自己也過得拮据,還捨得拿出五十文錢。」黎淳淡淡說著,「倒是好心。」
耕桑把早上的事一五一十說給黎淳聽後,便低眉順眼站在一側。
「只那個少年看上去確實不太尋常。」黎淳話鋒一轉,「你且去外面打聽打聽。」
「那少年的物件每一樣都格外精緻,不似凡品。」耕桑不安說道,「揚州雖富,可這等厲害的手藝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