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芝園今日辦的是小宴會,請的也都是和書店有合作的人,這些人大都都是普通商戶,以林家馬首是瞻。
芸哥兒沒去後院,直接被請到前院去見林徽了,江來富一見這個情況,就機智地黏著芸哥兒不走了,親自拜見林徽後,便識趣離開,等見到林家的大管家,又主動開始套近乎。
他做的熱切卻又不太令人反感。
「倒是活泛。」林徽隔著窗戶瞧見了,笑說著。
江芸芸吃著糕點,歪頭說道:「做生意嘛,不磕磣。」
「你倒是大氣。」林徽扭頭,那雙肖像其母的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長說著。
江芸芸也不理會他的深究,只是笑眯了眼:「我坐坐就要回去讀書了,今日謝謝你了。」
「客氣。」林徽含笑,風度翩翩地點了點頭,那張精緻的側臉微微一動,熱烈的日光便落在他的眉眼處,平白多了絲風流俊秀。
此刻的內院中
「今日請你們來聚一聚,除了遵循老爺以前一年一聚的慣例,大家見個面,也免得生分了,第二也是因為徽哥兒第一次獨掌林家的生意,大家磨合了這麼久,若是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便是想要另謀高就,我們林家也不強求。好聚好散,是我們林家一貫的原則。」
上首的女人並非眾人想像中的柔弱的女人,反而她長了一張容長的臉,那雙眼睛輕輕掃過堂下眾人時,顯得格外精明。
堂下的人大都是商戶的正室,面對這位新出爐的當家夫人,倒是沒有那些自詡身份的官家身份的人彆扭,只是她這話一出,有不少人臉色微變。
聽說堂上這位老夫人原本是一戶農家的大女兒,本名叫秦大丫,七八歲就開始照顧一大家子,洗衣做飯,劈柴種地,樣樣拿手,但日子還是過不好,後母苛待,生父漠視,偏自己還是一個要強的,在一次被生父賣了還錢後逃出來,意外被當時的林家大夫人撿到。
那個時候林家大房無子已經快三十年了,林老夫人聽了她的經歷便做主把她納入府中,,林家老爺心疼她以前日子過得苦,為她取名歲東。
取自唐朝孟浩然的田家元日中的『昨夜斗回北,今朝歲起東』,寓意為早晨又新開始,希望她未來能平安順遂。
所以秦歲東格外年輕,四十未到,畫著精緻的妝容,雖然臉上笑臉盈盈,可那雙眼睛掃過眾人時,卻絲毫不敢令人小覷。
有幾家有了小心思的人,很快就壓下心中的悸動。
這位秦姨娘是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在此之前,人人都在說這個姨娘大概是扶不起來的,不然也不會有了林家唯一的獨子還一直寂寂無聲,所以等大夫人去世後,不少人都打著瓜分林家大房的主意,今日本是來最後試探一下的,可這一見,有些計劃便不得不暫停了。
這位姨娘不好相處,林徽也不是軟弱的人,林家那間書肆怕是還得在林家手中。
這般想著,底下就有人笑著舉杯奉承著。
秦歲東笑臉盈盈受了下來,和氣說道:「今日茶水簡陋,但也是跟著你們之前的口味來的,可萬萬不要客氣。」
底下的人連連點頭,對著那些茶點自然也是一頓天花亂墜的誇獎。
「哇,她好厲害啊。」江渝貼著周笙,羨慕說道。
周笙看著面前鎮定自若,絲毫不侷促的人,摸了摸女兒的臉頰,心中升起一股隱約的羨慕。
「這位是我們芸哥兒的生母吧。」上首的秦歲東一番應酬後,目光落在周笙身上,臉上笑容真摯幾分,「這是渝姐兒嗎?來給秦姨看看。」
江渝怯怯地抬眸去看周笙。
周笙不安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江渝到底年紀小,還不知道害怕,落落大方走了上去,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真是可愛的女孩兒。」秦歲東把人拉到懷裡,摸了摸江渝的小臉,「可識字了?」
「我哥哥說晚上就教我讀書。」江渝奶聲奶氣說道。
「讀書好啊。」秦歲東笑說著,「讀幾本明白道理,今後做事也能規規矩矩,免得做了別人的靶子,犯下蠢事。」
「對。」江渝笑呵呵說著。
底下有人被隱射了,卻不敢說話,只好面紅耳赤地低下頭。
下首的周笙面露緊張之色。
秦歲東見狀笑了笑:「之後的行程是遊園,院子裡的花特意養了半年才拿出來的,大家都去看看吧,午宴回來即可,渝姐兒可要跟著我一起去看花啊。」
江渝沒心沒肺地笑說著:「好哦。」
她跟著秦歲東走了,周笙自然也跟了過去。
一行人走到一處牡丹園,秦歲東對著丫鬟點了點頭。
丫鬟很快就帶人把門口攔著。
「直走到底,有一個庭軒,你要見的人就在裡面,最遲兩炷香。」她把渝姐兒交還給周笙,笑說著,「快去吧。」
周笙神色震動,呆怔了好一會兒,恍恍惚惚地接過渝姐兒的手,握到小孩滾燙的手心,這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最後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軒廳在花園的最東邊的位置,紅漆長柱,飛檐雕瓦,精緻又不失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