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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沒想到能到這位嚴苛老人的誇獎,半晌沒回過神來。

「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悲歡不溢於面,生死不從於天,你一樣也沒學會。」

江芸芸還沒高興多久,又被罵了一頓,蔫噠噠地低下頭。

「擦擦臉上的水。」黎淳緩緩閉上眼,「右手邊第三個暗格里有帕子。」

車內安靜,兩人不再說話,江芸芸擦好臉上的雨水,捏著手心柔軟的帕子,好一會兒才問道:「小子有一事不明,求問先生解惑。」

「問。」

江芸芸小心翼翼疊好帕子,放在膝蓋上,沉吟片刻後謹慎開口。

「我看那條貫穿整個揚州的河,船隻來往很多,而且吃水都很深,說明揚州客流量非常大,按理也該帶得動客食,那對母女小打小鬧的摘蘑菇,加起來不過一斤,為何醉揚州的掌柜會因為太多人採摘而低價收。」

她頓了頓,找了個理由:「是因為大家不喜歡吃蘑菇?所以需求少?少量的採摘就完全可以供應?」

「揚州素有揚一益二的美稱,運河與長江交匯,東南大省,自宋起便商賈雲集,百業繁華。」

「蘑菇厚而不膩,淡而不薄,有清虛妙物之稱,宋人羅大經在《鶴林玉露》曾言「若蔬食萊羹,則腸胃清虛,無滓無穢,是可以養神也。」,所以,蘑菇在揚州酒肆屬暢銷之物。」黎淳解釋著。

江芸芸皺眉,不高興說道:「那是商家惡意壓價?就算整個村子的老弱婦孺都去採摘,也應該是供應不上酒樓的需求才是。」

黎淳輕笑一聲。

江芸芸敏銳察覺到是自己犯蠢了,虛心求問:「還請先生解惑?」

「揚州是駢肩輻輳的名都大邑。」黎淳看了過來,「醉揚州更是揚州首屈一指的大酒樓,豈會為難一個村中婦人。」

江芸芸不解:「那掌柜為何不收那籃蘑菇?那婦人收拾得乾淨,形狀也好,不像是次品。」

「那是什麼蘑菇?」黎淳問。

「說是楊樹蕈。」

「楊樹蕈味道及其鮮美,光是大戶人家採購就能一搶而空,根本無暇上市。」黎淳解釋著。

江芸芸更迷茫。

「商家逐利,這樣的好東西,哪怕是微薄利潤都捨不得給婦孺們掙去。」黎淳意味深長。

江芸芸沉默,隨後驚訝瞪大眼睛:「現在已經可以大範圍人工種植蘑菇了?」

「自然,怎一驚一乍。」黎淳皺眉。

「你讀過的王充的《論衡》,裡面就寫過『芝生於土,土氣和而芝草生』這是種植蘑菇的手法。」

「如今在南方被廣泛使用的砍花法便是跟著元人王禎所著的《王禎農書》所學,楊樹蕈味道好,需求大,商人自然會想盡辦法種植楊樹蕈。」黎淳耐心解釋著。

「醉揚州是揚州這幾年新起的時興酒樓,能得到商人的供貨無可厚非,若是他收了那婦人,其他人便也要收,所以他要不不收,要不低價收,不能亂了大客戶的規矩。」

江芸芸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沒說話。

這個時代的發展出乎意料,或者說,古代的發展並沒有現代人想的落後。

「我,冒昧問一下。」江芸芸小心翼翼開口,「當今是什麼年號?」

黎淳皺眉,但想著這小子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便淡淡說道:「弘治四年。」

江芸芸是一個純正的工科生,對於歷史的理解僅限於高中歷史書上的內容,她沒想起書中有關這個皇帝的年號,但想到剛才黎公說起元人王禎,元朝之後的歷史上只剩明清兩個朝代,眼前之人沒有辮子,那是不是……。

她嘴巴喏動一下,欲言又止。

「猶猶豫豫,有話就問。」黎淳看不得她扭扭捏捏的姿態,不悅質問。

江芸芸揉了揉臉,膽怯問道:「那,開國皇帝是不是叫朱元璋……」

黎淳沉默了,肉眼可見地動了動身體,似乎想要找個東西揍人,但礙於手邊沒東西。

江芸芸立馬抱頭縮成一團。

幸好,馬車停了下來。

黎淳深吸一口氣,冷厲呵斥道:「滾下去。」

太祖名諱也敢直言不諱,膽大包天。

江芸芸連滾帶爬下了馬車,臨走前,還不忘把帕子拿走:「我洗乾淨再還給您。」

黎淳氣得臉色鐵青。

「你們在做什麼!」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馬車外突然傳來黎風厲聲呵斥的聲音。

隨後有東西落地的聲音。

黎淳掀開帘子去看,正看到江芸芸跟著小雞崽一樣被人抓著,書箱食盒散落一地。

「你是誰?」為首之人趾高氣昂,「我們江家的家務事,你少管閒事。」

黎風扭頭看了一眼車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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