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吧。」他輕笑著說道。
三皇子與容朔心皆是一寸一寸沉了下去,顧雲淮手中之物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看來他真的已經拿到了。
六皇子站在石階之上,以挑釁而蔑視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看著其下三人。機關算盡又如何,你們終究是晚了一步。
他唇角一勾,吩咐一旁的小太監,「兩刻鐘之內,我要看到諸位大臣在太和殿聽旨。」
勝利者的狂喜被他掩飾在皮面之下,只余臉上雲淡風輕的微笑。他揚著下巴看著三皇子,嗤笑道:「三哥,你實在是沒什麼勝算。」
隨後又挑眉看向容朔,眸中神色意味深長,「沒想到,你手中也有底牌。」
他蔑視的神色在容朔身上來回打量,仿佛審視一隻螻蟻,「當年你父親用凌朔將軍的將令換取你的性命。本以為你會安安分分,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這次,是你自尋死路。」
林清如冷眼看著他如同發表勝利者的宣言一般,對著他們一一而過,那語氣中的輕描淡寫根本掩飾不了他眼中的喜色。「林大人,我就說你選錯了。」
他看著外頭仍在廝殺的將士,明眼便能看出容朔的人馬占據著牢牢的上風。他挑眉之間微露出些訝異,復又淡然一笑。只以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
「眾將士聽命!皇上駕崩,詔書已出!若有異心,擅動兵戈者,視為逆黨,格殺勿論!」
廝殺的聲音漸弱,兵戈碰撞的聲音正在一點點消失。
六皇子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他嘴邊呵出的熱氣帶著詭譎的興奮,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
「待會,太和殿前誅殺逆賊,三位的鮮血,應該足以震懾百官了吧。」
容朔眼神一凜,某種已帶著破釜沉舟之勢。他與三皇子對視一眼,二人眼眸中的神色已然不言而喻。
若是反,那便反了吧!
事情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兵馬優勢仍在,即使皇位得來不是名正言順,然而史書,終究是由勝利者所書寫。
容朔眼眸驟然迸發出狠厲之色,長槍在月光下閃動著凌厲的寒芒。「玉昭關將士聽命!」
殿外的聲音整齊劃一,「是!」
六皇子眼神一冷。
「皇上死因難明!隨我誅殺逆賊,以正視聽!」
話音剛落,血跡未乾的長槍便以破風之勢朝著六皇子飛奔而去。積攢多年的仇恨凝聚於此槍之上,連破開的空氣中都似帶著凌厲的殺伐。
「負隅頑抗。」六皇子冷笑一聲,旋即便有死士擋下這一槍。
殿外兵戈再起。
而六皇子只是高利於石階之上,冷眼看著他們相互搏殺。勝利得來的喜悅被容朔的驟然發難而打破,他眸色黯沉地看著手中的將士被節節逼退,冷聲說道:
「你以為殺了我,你就不是逆黨了?」
他對上朔充滿恨意的臉,「你若殺我,三哥可順利成章繼位不說。那日若他忌憚你手中兵權,你便是板上釘釘的逆黨!」
他揚起手中的詔書,「別忘了,我可是名正言順的新帝。」
三皇子聞言眉頭一皺,他口中的挑撥實在太過明顯,沒人聽不出來。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的挑撥,卻很容易戳中容朔的軟肋。當他正想出聲說點什麼,卻在此時恰有太監前來通傳,
「諸位大臣已至太和殿。」
見紫宸殿有被圍困之勢,大臣前來或許可以形成破局之勢,六皇子眼眸一亮,「宣他們全部到紫宸殿前!」
諸位大臣原是聽說新帝已定,卻不想紫宸殿前橫屍遍野,仍是殺伐不休。大多文官出身的他們哪裡見過這種世面,被月光下閃動的刀光劍影晃得心驚肉跳,唯恐下一秒大刀便自脖頸划過,人頭不保。
六皇子見大臣腳步已近,便不再管兵馬廝殺,只看向眾大臣,舉起詔書,
「諸位大臣已到!皇上駕崩!本該新帝登基,然逆黨作亂,意圖謀逆篡位!諸位隨我誅殺叛黨,匡扶國威!」
他當然知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臣無力廝殺。但他也知道,容朔的兵馬殺不完這些大臣,也不敢殺。否則三皇子登基,只能面對一個空殼子朝廷。
詔書一出,便有六皇子的人跟著跪下,高呼萬歲。
朝臣們或許看不清廝殺的局勢,但他們能看清詔書上的明黃之色。當有人跪下之時,余者之人便如從眾的鹿群,紛紛跟著跪下。即使其中或有猶豫之人,也不得不跟著跪下。
此種舉動,無異於更將三皇子諸人,打成了逆黨。
氛圍逐漸變得膠著起來。
一方是朝臣的臣服,一方是兵馬的壓制。雙方一時間僵持不下。
容朔不得不看向三皇子的意思。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自然是不可能就此收手的。然而如何處理這些高呼萬歲的大臣,亦成了一個問題。
三皇子看著他,面容依舊冷冽,只說道:「我並無此意。」
他一向少言寡語。容朔知道他在皆是方才六皇子的挑撥,微微一怔,隨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