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瑩天真稚氣的面頰很快讓她覺得釋然。即使沒有葉蓋，也會有其他人。都是棋子罷了。更何況，她又懂得什麼呢。
況且，容朔說得沒錯，若是小瑩真落入六皇子手中，六皇子為了讓她說出帳本下落，只怕是會無所不用其極。
她牽著小瑩的手，想了個理由，「最近京中不太平，又有人販子拐人了。近日裡就在林府呆著可好？」
小瑩一邊迎著她往府內走，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失落，輕輕點了點頭。
「若是你覺得無聊，我讓雪茶姐姐為你尋些書或是話本來看可好？正好你也可以學著認字寫字了。」
「今日雪茶姐姐說，餛飩鋪子被盤下來了。我還想去瞧瞧呢。」小瑩細微的聲音有些沉悶低落，她似乎輕輕抽了抽鼻子，「我有些想奶奶了。」
林清如想她年歲尚小，自小與宋阿婆相依為命，眼下宋阿婆驟然離世，造此巨變，不由得生出心軟之意。她嘆了一口氣，
「明日早間，我陪你去看看可好？」
小瑩眼中迸出些晶亮的光芒，朝林清如重重點了點頭。
這日等下了早朝，林清如便回林府接上了小瑩。東街不如西街熱鬧繁華，只是眼下正是早點時候，各處小攤都冒著騰騰的熱氣。來往行人在小攤前駐足，吆喝攤主來上一份早點。
唯有原來宋阿婆這一處，因眼下無人經營，已是空空如也。
街邊碼起的簡易爐灶露出灰撲撲的鍋底，幾張簡易破舊的桌椅板凳顯示著歲月的痕跡，攤頂上的篷布滿是青藍的補丁，風一吹，便吱呀著搖搖欲墜。
小瑩茫然地看著曾經與奶奶一起賣過餛飩的小攤，仿佛那些忙碌的身影就在眼前轉悠。
奶奶幹活利索，一邊手中包著餛飩，一邊往鍋底丟。小餛飩像是排好隊一般，咕咚一聲聲輕響，便沉入滾燙的湯中，那是極有節奏感的聲音。她會在熱氣騰騰的爐灶邊烤火，一邊用笊籬將浮起的餛飩撈出。行雲流水，配合默契。
原來，奶奶真的已經不在了啊。
她只覺眼眶一酸，無端想要落淚。只是少女心性的小小倔強讓她羞於在旁人面前哭泣，她輕輕仰著頭，裝作不經意地眨眼，想要遮掩即將掉下的眼淚。
她看到了攤頂上歷經歲月的破舊篷布。
林清如忽然覺得小瑩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她轉過頭去，小瑩正紅著眼眶望著她，低聲說道：
「阿清姐姐，這上面有東西。」
第121章 銀票覓蹤
林清如聞言悚然一驚, 她悄然抬頭看著攤頂上打滿補丁的篷布，不由自主地想到容朔口中的帳本。
她頷首看向小瑩，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她, 「你想起來了？」
小瑩朝她點了點頭，聲音亦十分低微，「奶奶說這上面有很重要的東西。」
說罷, 她如杏仁一般的眼珠輕輕一轉, 又補充道：「不能告訴別人。」
林清如下意識握緊了她的小手。
她感覺自己的心無法抑制地狂跳起來, 仿佛真相已經近在眼前, 唾手可得。
只是，這篷布不過是由碎布匹拼接而成，上面鋪了一層薄薄的茅草, 偶作遮風擋雨之用。若是帳本藏在上面, 豈不是一早便被風雨淋濕澆透了？
她內心不由得緊張起來。若真如此，只怕是前功盡棄。
無路如何，這篷布頂上看起來也不像是能藏下帳本的樣子。
她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內心的波瀾起伏。隨後轉臉看向一旁的雪茶, 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這攤子怎得這般破舊？」
只怕是有六皇子的人盯著，林清如不敢貿然去取以免打草驚蛇。只以攤子破舊為由, 命人將鍋碗爐灶通通打理乾淨整潔, 趁著更換桌椅板凳的功夫, 只佯作不經意說道：
「連帶著篷布也一起換了吧。全是補丁, 看著破破爛爛的。」
直到看到小廝將篷布順利地換了下來, 林清如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略略一瞥, 也不見篷布上有任何帳本蹤跡。她面上只做波瀾不驚, 暗中吩咐小廝將篷布送回府上。
等到一行人回府, 這才仔細端詳起那篷布來。在經歷了長年累月的吹風日曬之後, 這布變得毫無韌性，風化而乾裂。大大小小的補丁五顏六色地分布其上，如一張棋盤。
林清如看向小瑩，「小瑩，你說有很重要的東西，是在哪裡？」
小瑩抿著嘴，指了指篷布上的補丁，「應該是在這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