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內靜默無聲。
白九娘最終撐不住壓力,忐忑的看向了沈嫵,同時心裡有些後悔,她怎麼就沒有壓住情緒,主動招惹起這尊煞神呢。
白家的慘烈下場至今她還歷歷在目,她害怕自己也遭到同樣的報復。
因此,不等沈嫵說話,她就主動跪下請罪道:「公主恕罪,妾愚昧無知,不會說話,方才若有冒犯到公主的地方,還請您責罰。」
跪了半晌,她才聽到沈嫵的聲音,冷漠中夾雜著幾分森森涼意,「原以為經過上回的教訓,這個王籌長進了,知道為治下百姓謀福利,卻沒想到私下竟是連妻子都教不好,如此內帷不休,如何管得了一方百姓?」
白九娘聽到這裡,心裡直覺要不好。
然而,還沒等她想出對策,就聽到沈嫵已說道:「既然能力不行,那他這個縣令也別做了,去別的地方繼續做縣丞去吧。」
王籌一開始是被先帝謫貶到槐安縣做縣丞的,不過此人倒也有些才華,在前方戰事不斷的情況,他不僅安撫了民心,還帶著全縣的老百姓開荒種地,真正做到了自給自足。
他的上官是個惜才的,為他向朝廷請功,這才讓他從不入流的縣丞升任成了縣令,比之前權利可謂大了幾倍。
但有白九娘這樣專拖後腿的妻子,王籌這官註定是做不長久的。
白九娘見到到自己一句話就讓丈夫丟了官位,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嫵,好像不能接受沈嫵竟然這般絕情。
白九娘又氣又怕,最終還是忍不住向沈嫵求情。
然而,沈嫵令既出,又豈會因她的幾句話而收回。
白九娘被將軍府的人翻著白眼「請」出來的時候,頭髮散了,妝容也花了,連衣裳下擺也有幾處污漬,真是一身的狼狽。
她急急忙忙爬上了馬車,生怕被人看到。
她的丫頭三兩跟在她身後上車,此刻面上還是一片驚魂未定。
「夫人,您怎麼就如此沉不住氣呢?」難得三兩向自家夫人出言抱怨起來。
然而白九娘聽了並未動怒,反而面上露出幾分疲憊,低聲說道:「我以為自己能忍住的,沒想到一見到她,還是忍不住。白家幾十條人名,就那樣白白沒了,可她呢,步步高升,竟成了公主,我如何能不恨?」
「可夫人,白家不是北安公主動的手,您該清楚是老太爺和二爺惹了不該惹的人,才落得如此下場。」
「我不管,她沈嫵當初明明跟我承諾過,不會動白家,會保白家平安,我才把那樣重要的消息告訴了她。」白九娘說著,眼裡露出滿滿的恨意,「沒有我,她沈嫵哪裡能有今天,說不定早就被玩……死了……」
「夫人。」三兩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打斷了她的叫罵,「夫人,您這是要害死自己和老爺嗎?」
這裡可是北安公主的勢力範圍,自家夫人這話倘若被人聽見了,只怕都等不到明日他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白九娘發泄過後,心裡痛快的同時,又不禁升起幾分懼怕。
那沈嫵的手段狠辣,她早就知道了,且現今大家私底下都在傳,西北軍也是北安公主的手下卒子,她今日這話,一個不好只怕不僅僅會讓老爺丟官,還會給王家一家子帶來殺身之禍。
「快,快回去。」她緊緊攥住三兩的手臂,急切的說道,「回去之後,你立馬讓人去衙門找老爺回來。」
今日這件事還是得儘早和老爺商量一番才是。
白九娘怕沈嫵報復,一路擔驚受怕的回家去了。
不過,她的擔心卻是多餘了,她在自家馬車裡說話,聲音又壓得低,沈嫵既不是千里耳又沒有閒心讓無影衛監視她說了何話。
多少大事還等著沈嫵去處理,白九娘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人物根本不會引起她更多關注。
不過,她不在意卻有人在意。
薛立和許宮就是聽吟嬋說了有個縣令夫人竟然膽大包天,冒犯了老師,因此兩人聯袂而來求見沈嫵。
「老師,這人說話陰陽怪氣,好生無禮,照弟子來看,您就不應該這般輕輕放過,只將她趕出府去,該狠狠懲戒一番,如此才好讓大家知道您的威嚴。」薛立性子最直,也沉不住氣,一見到沈嫵就義憤填膺的道。
倒是許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說道:「此人敢這般與老師說話,說不定背後有什麼倚仗,老師應該早些查清楚,免得她憑此做出什麼謀害老師的事。」
聽到兩位弟子話中的關懷,沈嫵欣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