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當日子慢慢好過了起來,再想起從前,她早沒了當時的感受。
甚至她還會勸她娘也不要放在心上。因為誰都沒有義務一定要幫你。
嚴秀秀想得開,但白九娘卻覺得她著實有些冥頑不靈。自己都這般放低身段,誠心誠意替白家道歉了,還要如何。
因此,她也沒了一開始的好脾氣,淡聲道:「你如今在小東家手底下做事,生意場上的規矩多少也該懂一些,生意人,最重要的是誠信,你和我哥哥的婚約是兩家長輩親自定下的,若是你不嫁,就是背信棄諾,你覺得小東家會用一個沒有信用可言的人做事嗎?」
「你在威脅我?」嚴秀秀聽到白九娘的話,一下子收了面上的溫情,眼里浮現出幾絲冷意。
本想著買賣不成仁義在,大家體體面面的把話說開就好,沒想到白九娘是鐵了心要讓自己屈從,甚至不惜用上了手段。
真當她嚴秀秀是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女子麼,以為這樣就能嚇住她?
她面上不由露出幾分諷刺,「白姑娘,我與令兄的婚約是我爹答應的不假,但這婚約約定的時候,令兄天資聰明,乃是老太爺準備培養的下任當家人,可而今呢?」
聽到這樣的問話,白九娘瞬間神色大變。
白家大少爺白顯金三年前從馬背上跌落,摔到了腦袋,如今智力只有三歲幼童的程度。
那時,嚴父還在世,知道了這個情況,為了不連累女兒的終身,也曾尋思過等他從京城回來就和白家退了這門親事。
然而世事無常,他沒想到自己會回不來。
嚴秀秀當時為了救父兄,其實也想過咬牙認了這個命,然而白家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如今,白九娘想用信義拿捏她當這個冤大頭,那就別怪她說話難聽戳人心窩了。
白九娘臉色難看道:「我哥哥是傻了,但以如今白家的財力,你嫁給他不算委屈。」
嚴家已經敗落,嚴秀秀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能帶來大筆嫁妝的千金大小姐了。
她深諳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道理,於是又道:「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也理解你不甘困於內宅的心。這樣吧,若你答應嫁進來,我幫你去跟祖父說,可以讓你代表大房參與家裡的生意。」
若不是因為哥哥如今的情況,親事不好說,她根本不必屈尊降貴的勸嚴秀秀。
奈何事實就是她哥哥當初出事,幾乎相熟的人家都聽說了。
因此,與白家相當的人家都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一個傻子,而那些願意用女兒換取富貴的寒門人家,她又嫌棄這樣出身的女子資質愚鈍,根本幫不上她的忙。
以如今他們大房在家裡的艱難處境,哥哥只有娶一個嚴秀秀這般精明又有手段的女子為妻,大房的利益才能被保證,如此也就不用她日日殫精竭慮的與白顯銀爭強。
想到這些,白九娘心裡被嚴秀秀的強勢逼出的退意慢慢散去,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讓嚴秀秀進了白家的大門。
若論拿捏人心,白九娘這樣沒有經過商場傾軋的大小姐自然比不上嚴秀秀,打眼一瞧,嚴秀秀就把白九娘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她心裡嗤笑一聲。白九娘算計的是精明,但她卻也不是傻子。
她是有能力有手段,但為何不為自己打算,反倒要去趟白家的渾水,為他人做嫁衣裳呢?
更何況,白家內宅的情況可不簡單,能為一點子錢財就將繼承人給廢了,可見白家家風不正。
……
與白九娘不歡而散之後,嚴秀秀帶著梔子去找了沈嫵。
等沈嫵見完梔子後,她便將自己與白九娘的談話內容如實說了。
沈嫵並未對此發表任何看法,而是與她談起關於開辦學堂的事宜。
「你交上來的章程我看了,很全面,唯一的不足是給學生提供餐食的設想,若是按市價收錢,有些人家是付不起這個錢的,若是全部免費,咱們廠也不是做慈善的。就算我出得起這筆錢,但升米恩斗米仇,過於施恩對雙方都不是好事。」
嚴秀秀聽她說的是正事,立即將方才的情緒拋之腦後,一邊聽,一邊大腦瘋狂的轉動起來。
等沈嫵說完,她就道:「小東家,既然不能全額收費,也不能完全免費,我倒是有個初步的想法,也許我們可以制定一些考核制度,讓學生們只交一部分錢就能吃上飯。」
沈嫵頷首,「既然你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那就去做吧,我等著看結果。」
嚴秀秀見自己的建議被採納,就很高興,退出去時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鬥志昂揚。
沈嫵看著她這幅模樣,不免失笑,緊接著又有些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