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潯把玩著茶盞,目光投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虞茉,意味深長道:「大抵是興致好。」
既開了話頭,氣氛漸漸活絡。
和溫啟閒扯幾句文章後,他狀似不經意地道:「敢問姑娘芳名?」
「......」既知趙潯是儲君,平民百姓如何敢欺瞞,於是她噎了噎,沒好氣地答,「虞茉。」
「茉莉的茉?」
「正是。」
溫啟執杯的手頓住,烏黑眼眸不動聲色地左右移視,逐漸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太子殿下似是對虞表妹一見鍾情了。
以表妹的姿容,被少年郎傾心實屬常事。只不過,素聞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一時,溫啟既存有疑慮,又不免與有榮焉。
然而,不待溫啟消解複雜心緒,趙潯冷不丁提起:「聽聞太傅大人有意為二位結親?」
親事乃私事。
太子殿下貿然過問,倒也不好指責對方逾矩。
登時,一口茶卡在咽喉,令不善掩藏神情的溫少卿嗆住,清秀面龐紅透。
祖父的確曾有意讓虞茉嫁回溫家,但與江府的婚約未退,是以只能擱置。如今人死生復生,溫啟也接到家書,大意是回京之後先與表妹尋常相處,若能生出情愫再親上加親。
真正見過虞茉方知曉,她比預想中愈發鮮活生動,如同燦陽下艷麗的牡丹,存在本身即攝人眼球。且性情俏皮不失禮節,率真不乏驕矜,放眼京中也是獨一份。
若說無動於衷,未免自欺欺人。
不過相識時間太短,溫啟尚不及深想,現下太子問及,他也斷不能壞了姑娘家名聲。
於是果決地搖了搖頭。
趙潯心滿意足地彎翹起唇角,卻遭虞茉在桌下重重一踩:「......」
玄色官靴多了極淺的印記,而罪魁禍首佯作無事發生,頂著發燙的粉腮說道:「我去吹吹風。」
他頓了頓,跟著起身,朝難掩驚詫的溫啟直言:「失陪。」
至此,趙潯品出了作為「愛慕者」的便利。非但能光明正大地黏著她,還能將潛藏的競爭對手變為舅兄,一箭雙鵰。
溫啟恍恍惚惚地回了內室,在胞妹身側坐定,等緩過神來,耳語道:「我懷疑,太子殿下喜歡虞表妹。」
「......」溫落雪利落地抽走霍源手中的牌,抬眸,見不遠處的甲板上,江風吹起少女烏黑如綢緞的長髮,有幾縷拂過少年儲君的下頜,他興許是覺得癢,垂首笑了笑,而後屈指捻住,一面聽虞茉撅著唇抱怨什麼,一面細細摩挲。
簡直不能再登對。
而兄長現在才發現,還真是「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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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茉也的確在生氣,只因趙潯今夜要與禁衛軍統領商議圍獵一事,勻不出時間出宮。礙於周遭人多眼雜,又不便將人攏在懷中輕哄,無奈道:「明日我去接你如何?」
她與江夫人約了為溫憐上香,不必同乘,在山腳碰頭即可,回府時亦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