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李瑩,願為沈師叔作證!」
沈時臻驀然抬眸,只見那抹青灰色身影正奮力撥開擁擠的人群。
外門弟子的素袍在滿堂華服中格外醒目,她卻渾然不顧,靈巧地避開阻攔,徑直跪在堂前。
「沈師叔絕非怠慢宗門!也絕無目無尊長!」她字字鏗鏘,「那日膳堂弟子遇襲,是師叔及時相救,我們才得以全部平安。然而,沈師叔送我回宗時,體內妖藤毒發,昏迷至昨日才甦醒,這才誤了全宗大會。」
少女言辭懇切,句句擲地有聲,滿堂私語頓時為之一靜。
邱長老沒想到竟有外門弟子當堂鬧事,面色不悅地打斷:「膳堂遇襲?本座怎從未聽聞?單憑你一面之詞,如何能信?」
槿鶯毫不退縮,挺直腰背迎上邱長老的審視:「長老盡可傳喚膳堂眾人對質!」
事已至此,只能傳喚證人。
沈時臻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少女始終跪著的雙膝上,心口仿佛被什麼重重敲了下。
「抱歉,讓你久等了。」
他目光微凝,微微伸手欲扶,就見她全然沒了方才的拘謹禮數,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仙長為何不說出實情?仙長真要交出望道峰嗎?」
「他們若要,給便是。」
「不行!」槿鶯急急打斷。
那靈氣氤氳的洞府可是修煉至寶,她可不想沈時臻真的被趕出去啊……更何況,原著里壓根就沒這亂七八糟的劇情,若因她導致天命之子被逐出望道峰,後續劇情豈不是要徹底亂成一鍋粥了?!
「仙長,你可是那位扶光劍尊唯一的弟子!你師尊那般厲害,你怎麼能任由人這般欺負……屆時你師尊出關後,怕是要被氣個半死了!」
沈時臻微微沉默。
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邱長老掌執法堂,陳謙是他弟子,趙管事又歸陳謙管。外門若真想壓下此事,便不會有人作證。即便來了,也會謊稱從未見過我。」
「我一個人作證也沒用嗎?」
「嗯,無濟於事。」
沈時臻素來習慣居高臨下的姿態,那是長久以來的身份與實力賦予的淡然與疏離。
可此刻看著少女費力仰頭的樣子,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底滋生。
當眾坐於地上是一件不雅的行為,可他卻在這一刻跟著盤腿而坐,與她平視。
「你這般出面作證,不怕丟了膳堂差事?他們大可以隨便找個由頭逐你出宗。」
他只需亮明扶光劍尊的身份,現在對他趾高氣昂的長老們必瞬間噤若寒蟬,不敢再有絲毫的造次。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李瑩究竟是哪來的勇氣,竟敢公然與執法堂長老作對……
槿鶯抿了抿嘴:「若真如此……也太沒天理了。」
宗派內部之爭,豈是凡人能懂。
沈時臻輕聲長嘆,正欲寬慰,就聽身旁傳來少女軟糯的嗓音:「我是為仙長才入宗的,我不想那些不知情的人誤解仙長。」
她仰起的小臉上,眸里泛著細碎的星光,這一刻,心尖仿佛盈上了一絲不知名軟軟的東西。
這種溫溫痒痒的感覺,軟軟綿綿地蔓延開來,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向來沉穩淡漠的心境,也仿佛被吹開了一圈圈溫溫痒痒的漣漪。
眼神慌亂地躲閃了一瞬,這時,外門的人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暗自平復心緒後,沈時臻重新站定,靜待後續事態的發展。
誰知事件的走向,竟全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30章
「前日,我與王師弟、李師妹被蜘蛛妖所擄。若非沈師叔及時相救,我們早已命喪黃泉……可陳長老卻威脅我們不得聲張!」
一名弟子鼓足勇氣,聲嘶力竭地衝破沉默後,像是打破了某種禁錮,在眾弟子中激起了千層浪。
「陳長老當時只讓我們接回傷者,對被抓的同門見死不救!」
「若非沈師叔出手,我們早就在妖藤幻境中自相殘殺,全軍覆沒,哪還有機會站在這裡。」
「若真如長老所言沈師叔漠視後輩,又怎會冒險救我們這些外門弟子?」
「陳長老威逼利誘,讓我們撒這個謊,可這兩夜我閉眼就是那日的慘狀……」
「胡言亂語!」像是被狠狠踩了尾巴的貓,陳長老瞬間跳了起來,面紅耳赤地咆哮,「本座何時說過不救?!」
趙管事也終於忍無可忍,氣沖沖道:「當日我請陳長老通報內門,他卻說這等小事不必驚擾宗主!只派了十餘名外門弟子草草救援,還勒令膳堂照常運作,不得影響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