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奇怪的大船陸陸續續停了好幾次,似乎去了幾個不同的部落,被帶上船的奴隸也越來越多,沒多久,甲板上就塞滿了人。
雖然大家都是奴隸,卻根本無法交流,阿彘早就被人群推得不知道和酆氏部的奴隸隔了多遠,耳邊都是聽不懂的語言——流荒這地方十里不同音,各個部族之間語言都不互通。反而是那些游巫大人說的語言,雖然聽不懂,但卻能莫名其妙地明白話中的意思,想來是游巫大人們的手段。
接著,就是漫長的航行,阿彘第一次坐這麼久的船,還是能在天上飛的船。
他能看到天邊高高掛著的月亮,還有滿天揮灑的星辰,有時,還能穿過一片濕潤的雲霧。
這種奇妙的經歷,讓他心中對未知的恐懼都減弱了不少。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船終於停了下來,緩緩下降,直到聽到一聲巨響,船落到了水中。
「那是什麼?」
阿彘看著不遠處完全看不到盡頭的「大河」,震驚又害怕地問出了聲。
那條河藍得讓人心慌,浪大得比英水河汛期的時候還要誇張,鼻尖傳來奇怪的腥味,連空氣似乎都是「咸」的。
沒有人回答他,大部分奴隸都被那條「大河」驚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也有一部分奴隸似乎認得那條河,他們吵吵嚷嚷的,不知說著什麼。不過,阿彘看到有個年紀不太大的小奴隸,指著那條大河,不斷地發出一個音節,似乎是那條河的名字。
他們叫那條河為,「海」。
很快,阿彘就沒工夫思考那條叫「海」的大河的事了。
所有的奴隸都被趕下了船,來到了一處空曠的荒地上。
接著,數不盡的游巫將大家團團圍住,開始高聲呼喊著什麼,與船上下來的游巫們討價還價。
自己能聽懂那些游巫的話!
阿彘嚇了一跳。
他聽到有個游巫指著包括自己在內的十幾個奴隸,大聲喊道:「打包我全要了!十塊錢一個人怎麼樣?」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另一個游巫卻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上回10塊錢一個人頭是因為那都是老弱婦孺,而且魂煞宗接過來的多少都有些問題,所以價格低,這次可是我們從流荒一帶弄過來的,你看看,這都是年輕能幹的小伙子!怎麼可能還10塊錢!」
「那你開個價!」
「至少30塊一個人頭!」
「你還不如去搶!」打算買奴隸的游巫氣紅了臉,叫嚷起來:「就算漲價,你這也漲太多了!而且你看他們幾個,面黃肌瘦的,一看就不值錢!」
賣奴隸的游巫振振有詞:「人頭都是緊俏貨,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不行不行,要我肯定都要的,但是你這30塊錢一個人頭,也太離譜了……20,20塊錢一個怎麼樣?」
「嗯……多加點吧,25!」
「你管這叫多加點!?你們福祿壽不能是黑商吧?20得了!這十幾個我真的全要!」
「行吧行吧!給你好了!也不知道你們太陰宗的人怎麼都那麼喜歡講價……」
兩個游巫的對話聽得阿彘心驚膽戰,別的都還好說,只是兩人話里話外的「人頭」,實在讓人害怕,難不成……是要殺了他們,用人頭祭祀?
阿彘暗自猜測著,在心底唉聲嘆氣。
可是沒想到把他們買走的那位游巫,居然問他們餓不餓!?
「啊?」
阿彘大張著嘴巴,有些反應不過來,其他的奴隸也不逞多讓。
與其問奴隸們餓不餓,不如說,大家從來沒有吃飽過。
流荒那地方,物產匱乏,水都十分緊缺,就更別提食物了。
稻、麥的收成少得可憐,玉米倒是種的多一些,不過相比起肥沃的中洲等其他洲、島,那點產量也實在不夠看的。
因此,別說奴隸,哪怕是部族裡的自由民,也常常飢一頓、飽一頓的。恐怕只有貴族和神巫們,才有資格吃飽。
至於問奴隸「餓不餓」這樣的事,在他有記憶以來二十多年的日子裡,從未聽到過。
不等大家有所反應,一個香噴噴、軟乎乎,還帶著濃郁的肉香的麵餅就被塞到了阿彘的手中。這樣乾淨、誘人的麵餅,他只遠遠在舊主家的宴會上見到過,連管事恐怕都沒吃過呢!
「算了,看你們一個個都快瘦成皮包骨了,估計也餓著,先吃個燒餅墊墊,不夠了也不能再吃,餓太久可不能吃太飽,不然容易撐死!撐死的話,那我錢可就白花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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