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活了。」
溫勝寒聽明白了。
她陷進了過去那段痛苦的回憶。
溫勝寒喉結上下滑了滑,她的眼淚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炙得他生疼。他伸出手,想把她擁入懷中,顧蜻游卻拼命地掙扎。
他默默承受她的推搡捶打,把她濕漉漉的頭摁在懷裡,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說著我愛你。
或許是掙扎累了,又或許是終於聽到了想聽的話,懷中的女孩兒終於不動了,肩膀微微顫抖,細碎的哭聲從懷裡傳出。
她伸手用力抓住他襯衫的衣領,哭聲越來越明顯,到最後放聲大哭。
溫勝寒溫厚的手掌沿著她脊背的弧線輕撫,由著她發泄。
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小了下去,許是哭累了,她閉上了眼,安靜乖巧地靠在他懷裡。
溫勝寒伸手扯下乾淨的浴巾包住她,打橫抱了起來。
回到房間裡,調高空調的溫度,才拆開浴巾,伸手去脫她身上濕掉的衣服。
T恤、褲子、內衣……沒有太多旖旎的想法,他的內心一片荒蕪。
給她套上乾淨的睡裙後,他找來吹風機,給她吹頭髮。
經過剛剛那一場發泄,顧蜻游這一次是真的累了,還沒等到頭髮吹乾,就枕在他的大腿上沉沉睡去。
溫勝寒指尖穿過柔軟的頭髮,確定干透後,關了吹風機,低頭去看她。
女孩兒的睡顏乾淨又安靜,眼皮還紅著,估計第二天起來會變腫。
他止不住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
顧蜻游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她重重地呼吸了幾下,拉了窗簾,房間內一片昏暗,不知道幾點了,她嘗試著動動,一隻堅實的手臂便從旁邊伸過來,攬住她的腰,身後傳來男人略沙啞的聲音:「醒了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水……」剛起了一個音節,她便覺聲音啞得厲害,太陽穴處傳來輕微的痛意。
旁邊的位置一輕,溫勝寒披上外套,出去給她倒水。
顧蜻游順勢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上。
不一會,溫勝寒回來了,手裡端著水。
顧蜻游就著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水,然後問他:「幾點了?」
「六點。」溫勝寒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低頭看她:「要再睡一會嗎?」
顧蜻游點頭,順勢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你陪我。」
溫勝寒的眸光中揉出幾分溫柔,他重新掀開被子躺下,把人攬入懷中抱住。
顧蜻游把頭埋進他的胸膛內,深深吸了一口氣,雪松的味道充盈鼻腔,安全感十足。
外面下著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帶來細微的沙沙聲。
昏暗中,呼吸交纏,或許是氣氛使然,他們開始接吻。
溫勝寒的手指穿入她的發間,輕輕撫摸著,手背的青筋凸起,動作看起來強勢,落下的吻卻是輕柔的,如同在吻一朵迎著朝露的薔薇。
顧蜻游臉頰發燙,不一會就有些氣喘吁吁。
分開後,溫勝寒把她攏進懷裡抱住,等待呼吸平復的間隙,他突然開口道:「蜻游,你願意和我說一說嗎?」
「什麼?」顧蜻游蹭了蹭他的胸膛,說話的時候帶了些黏糊糊的鼻音。
溫勝寒的手臂收緊,下巴放在她頭頂上,語氣小心翼翼:「你在美國那幾年的生活。」
顧蜻游睜開眼,下意識地迴避:「你不是都知道嗎?其實也沒什麼……」
「我向你道歉,」溫勝寒低頭看著她:「那天去你家,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病歷。」
顧蜻游頓時有些慌亂,她睫毛亂顫,開口否認:「我沒……」
「昨晚,」溫勝寒打斷她,繼續說道:「你一直在哭,說你覺得很難過,說你想……」
他有些艱難地吐出那個字:「死。」
顧蜻游沉默了。
溫勝寒隔著昏暗的光線去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眉骨,喉結滾了滾,有些艱澀地開口道:「蜻游,我知道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挽回,也無意要掀開傷疤,我只是想說,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努力陪在你身邊。」
他不是一個善於陳白的人,斟酌許久,才低頭去看她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道:「如果你願意,我永遠都是你的最佳聽眾。」
顧蜻游垂下了眸子。
過了好一會,她重新開口,聲音有些啞:「那時候……我生病了。起初並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有一次,我打破了杯子,撿玻璃的時候,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我想,用玻璃扎手腕,到底是什麼感受。」
即使早已做了心理準備,溫勝寒的心臟還是猛地一揪。
「當然……我沒有真的去嘗試,只是那個時候突然意識到,我好像有些不對勁,所以就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