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動了動嘴唇,吐出一句「我沒事」。
溫勝寒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眸子中全是擔憂。
顧蜻游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偏頭躲開他的目光,如夢初醒般、飛快地在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
後面的葬禮是溫勝寒一手操辦的,顧蜻游沒有太操心。
火化那天,陰雨連綿的天終於放了晴,太陽曬得叫人睜不開眼。
人走得突然,來送葬的人不多,顧蜻游在南城沒有其他親人,老家的親戚已經全部斷了聯繫,除了韶姨與陳伯,也只有趙景洲和裴尹帶了花束過來。
顧蜻游的情緒很平靜,像毫無波瀾地湖面,周圍的人慾言又止地看著她,這個時候,似乎連安慰的話都是一種打擾。
入殮,默哀,道別。
煽情之處,即使是從未見過顧蜻游阿嫲的裴尹和趙景洲,也忍不住低頭抹淚,顧蜻游卻只是木然地看著,像沒有知覺的遊魂。
最後,棺材被送進火爐時,顧蜻游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有風吹過捲起她的頭髮,她的心沒由來地空了一瞬。
這時,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輕輕捂住了她的眼睛,溫勝寒輕輕一嘆,將她攏進懷中。
「蜻游,如果難受,你可以哭出來的。」
顧蜻游久久沒有回答,她將臉埋進他的風衣中,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許久,溫勝寒才聽見懷中傳來女孩兒略帶沙啞的聲音:「溫先生,我好累。」
溫勝寒無聲收緊了抱著她肩膀的手。
「我們回家。」
*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都像恢復了平靜。
顧蜻游去派出所給阿嫲銷了戶,然後就回到了學校,上課、做實驗、考試……日子過得忙碌又充實,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起初,周圍的人還擔心她是故作平靜,十分關心她的精神狀態,一段時間後,見她沒有異樣,便都放下心來,回歸自己的生活。
顧蜻游也覺得,自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直到一個周末的到來,她在圖書館完成作業後,走回宿舍的路上,習慣性地打了一個電話,預約療養院的探望時間。
電話那邊沉默了足足十幾秒,才用遲疑又謹慎的語氣回答她:「顧小姐,顧奶奶不是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嗎?」
這句話在她腦子裡轟鳴而過,顧蜻游怔愣地拿著手機,她像是做了一場很久的夢,而這一刻,她被拉回了現實。
她有些驚慌失措地掛掉了電話,下意識地看向周圍,想要求助,但周圍都是行色匆匆的陌生人,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
顧蜻游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找到通訊錄里那個最熟悉的名字,打了過去。
嘟嘟兩聲,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清冽的男音從話筒里傳出來:「蜻游?」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蜻游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溫先生,他們說我阿嫲去世了,是真的嗎?」
那邊沉默了幾秒,溫勝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繃:「你在哪?」
顧蜻游沒有理會,她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您告訴我,是真的嗎?」
那邊又沉默了幾秒,像是在猶豫。
顧蜻游急了,語氣染上哭腔:「溫先生,您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這一瞬間,風好像停了,顧蜻游呆呆地看著前方,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就連眼前的景象,都開始搖晃起來。
話筒那邊傳來拖動凳子的聲音,溫勝寒清冷的聲線染上了擔憂:「蜻游,告訴我,你在哪?」
顧蜻游有些慌亂地摁掉了電話。
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那些刻意忘記的場面,走馬燈一般全都湧現在眼前,她蹲下身子,痛苦地抱住了頭。
*
溫勝寒回撥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聽,最後還提示關機。
他擰起眉毛,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沉吟半刻,拿著車鑰匙直接走了出去。
路上,他給身邊的人都打了電話,沒有人知道顧蜻游去了哪。
日落之後,南城又下了一場暴雨。
最後,溫勝寒在墓地里找到了失聯半天的女孩兒。
她全身濕透,雙手抱膝坐在地上,身子在冷風中抖得像枯葉,雙眼卻一動不動地盯著墓碑上的名字,眼神空洞得像沒了靈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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