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勝寒獨自坐著,一手撐著頭,桌面上的白瓷杯裝了咖啡,他半闔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睫毛在光影的作用下,在他眼瞼投下一片淡淡的陰翳,唇色有種近乎透明的白,儘管他身上穿得規整,仍叫人懷疑他一夜沒睡。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溫勝寒的眼皮動了動,緩緩抬眸看去。
看清來人之後,他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怔忪。
顧蜻游放在一側的手不自覺地抓了一下衣服,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她抿了一下唇:「……早。」
溫勝寒淡淡地開口,聽不出情緒:「早。」
只是聲音有些沙啞,像是琴弦顫抖發出的低吟。
應過聲後,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身子微微坐直,撐著頭的手放了下來,情緒看起來不高。
顧蜻游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心裡有些疑惑,她向他旁邊的座位走去。
溫勝寒沒有抬眸去看,卻發現自己能輕而易舉地在腦海中勾勒出她的神情。
女孩兒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她像是剛從戶外走進來,又像是剛剛沐浴過,身上帶著一股潮濕的清新香味,裹挾著熱氣,從旁邊飄了過來。
她蹬上高腳凳的時候,身子傾側,一縷頭髮從肩膀上滑落,掃過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背,如同被羽毛輕輕扇了一下,溫勝寒不自覺地一顫,就呼吸都慢了一拍。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緩緩收回了桌面上的手,身上的肌肉一寸一寸地緊繃起來。
某些陌生的感覺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像是轉移注意力一般,他沉著嗓子問道:「為什麼這麼早起?」
「忘記關鬧鐘,被叫醒了。」顧蜻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她看著他,也問:「您呢?」
溫勝寒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顧蜻游看著他眼底下淡淡的青色,有些擔憂:「您……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溫勝寒神色微頓:「沒有。」
「可是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顧蜻游咬了一下下唇:「您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一下?」
溫勝寒沉默了,抬眸朝她看去,眼中似有濃墨涌動。
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昨晚到底幹了什麼。
剛開始陌生的欲/望折磨得人輾轉反側,冷靜過後,一種混合著慚愧、背德的不知所措纏繞在心頭,叫他徹夜難眠。
眼前的女孩兒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裡面閃動著真誠的擔憂,昏暗的光線給她流暢的面部輪廓添了幾分朦朧,皮膚很白,唇色卻是紅潤的,如同雨中的海棠,她美得叫人產生蹂。躪她的衝動。
他喉嚨一緊,睫毛顫了一下,連忙別開目光:「不用。」
顧蜻游一怔,低低地「哦」了一聲。
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外面的雨勢好像變得更大了一些,滴滴答答地敲著觀景落地窗。
倒顯得周圍的環境過於安靜了。
心裡存了事,顧蜻游有些坐立不安。
她挪動雙腿調整了一下坐姿,又忍不住轉頭去看他。
光影在他險峻的五官割裂出淡淡的陰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神色有一種故意為之的冷漠。
醞釀良久,她重新開口:「昨晚……」
「你……」
兩人同時出聲,又同時一頓。
默了兩秒,溫勝寒道:「你說。」
顧蜻游忍不住低頭,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摳著膝蓋上的褲子布料,耳根燒起來的跡象。
她支支吾吾地道:「昨晚……就是……我今早看到,我身上穿的……是您的那件衣服……」
像是被她的緊張感染,旁邊的男人原本隨意的坐姿逐漸扶直,乾淨利落的下頜線慢慢繃緊。
顧蜻游深深呼吸了一下,鼓起勇氣往下說:「我好像喝醉了,不記得後面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想問問,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說完,
她才小心翼翼地掀開眼皮,有些忐忑地看著他。
話音剛落,一時沉默。
腦海中像是有鈴鐺斷裂,叮呤一聲。
下一刻,某些被刻意忘記的場景呼嘯而來,四濺的水花、迷離的眼神,柔軟的觸感,陌生的情潮……一股熱流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地爬上脊背。
或許是一夜未眠的疲憊導致他的思維變得遲鈍,眼前的女孩兒因為緊張而輕咬著下唇,殷紅的唇瓣如同嬌嫩的花瓣,逐漸與腦海中誘惑半張的場景重合,溫勝寒的手指微微一蜷,呼吸無端就亂了幾拍。
他一雙眼睛緊緊地攥著她,下意識地反問:「你覺得呢?」
微微上揚的語氣,像是一種無聲的勾引。
這話一出,女孩兒的神情肉眼可見地一慌,她下意識地「啊?」了一聲,白皙的臉,慢慢染成了紅色。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