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上高速公路,視野開闊起來。
舒緩柔和的純音樂在車內飄蕩,溫勝寒開車很穩,幾乎沒有什麼顛簸,在這樣的環境下,顧蜻游的意識開始有些漂浮。
昨天晚上過度興奮,她很晚才睡著,天蒙蒙亮又爬起來洗漱和收拾東西,現在剛吃過早餐,身子直犯懶,努力掙扎了一會,最後還是抵擋不住周公的呼喚,沉沉陷入夢鄉。
溫勝寒聽見旁邊傳來有節
奏的細小呼吸聲,有些像小貓的鼾鼻,默默伸手調低了音樂。
完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唇角微不可見地往上揚了揚。
*
有光打在眼皮上,紅彤彤的一片,顧蜻游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又被強烈的陽光刺得重新閉上了眼,眼角冒出生理性的淚水。
耳邊傳來清冽低沉的男音:「到了。」
顧蜻游把手掌蓋在眼帘上,適應了一下,重新睜開了眼睛。車子已經停在停車場內,再低頭一看手機屏幕,早上九點。
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溫勝寒先下了車,他繞到後備箱拿了一把傘,遞給旁邊的顧蜻游,但是自己卻毫無遮擋地大步往前走。
顧蜻游手忙腳亂地撐開遮陽傘,小跑著跟上去。
停車場外有一片蔥蔥鬱郁的小樹林,一條石階小路蜿蜒而上,深入其中。
兩人沿著小路走進去,宛如走進了另一個世界,身上的暑氣頃刻消去一半,林中枝葉茂盛,能聞見婉轉鳥語,仔細聽來,還有溪水潺潺的聲音,不遠處,隱隱傳來幾聲黃鐘大呂的世外高音。
頓時叫人從心底肅靜。顧蜻游抬頭看向旁邊的人,斑駁的樹影下,溫勝寒的臉好像有些許蒼白,眸子半斂著,像是裝了心事。
她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
走了約莫十分鐘,終於見到了寺廟的大門。紅牆青瓦,看起來很有年代感,木質的門匾上寫著遒勁的三個大字——安寧寺。
現在雖然是暑假,但也是工作日,寺廟裡只有寥寥幾個香客,一派清淨祥和。甫一進門,顧蜻游就被潺潺香霧迷了眼,意外的是空氣中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檀香,和溫勝寒身上常年的雪松香有些相似。
她的內心也意外地一下子沉靜下來。
溫勝寒捻了幾炷香,朝殿內佛像拜了拜,動作之間帶著熟稔的虔誠,顧蜻游不自覺地也跟著上了幾炷香。
她心裡有些詫異,從沒想過這種有些「封建迷信」的東西竟然會和溫勝寒扯上關係,還意外地讓人覺得十分和諧。
「溫先生,您來了。」
上完香,抬頭一看,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站在他們面前,雙手合十微微躬身一禮。
光頭,灰色布衣,身份不言而喻。
溫勝寒同樣還以一禮。
「方主持。」
禮畢,男人的目光落在旁邊的顧蜻游身上,停頓幾秒,似是沒有分毫意外,平靜地輕輕一笑。
「這邊請。」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到後堂,又經過一方盛開著白色蓮花的小池塘,才來到一處寂靜的小樓,不知道是不是顧蜻游的錯覺,她覺得檀香的味道比剛才還要更濃郁了一些。
方覺大師先推開了門,溫勝寒隨之而入。顧蜻游在門口踮腳一看,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單獨的小靈堂,心裡咚的一聲,像是有一顆小石子被擲入心湖中,先是驚起一串水泡,隨後又徐徐往下沉去。
她有些手腳無措地站在門口,竟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方覺大師從神龕里取出一個白玉牌子,遞給溫勝寒,上邊用紅硃砂寫了個名字,顧蜻游只能模模糊糊地覷見個「鍾」字,看字形,像是個女名。
顧蜻游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溫勝寒此時此刻的表情。
樓外有幾叢青竹,外頭陽光燦爛,屋內光線卻有些晦暗不明,陰暗分明的、隨風搖晃的竹影透過窗柩落在他臉上,像是給他披上了一層憂傷的陰翳,他輕輕地、珍視地擦拭著上面不存在的灰塵,眸子半闔著,明明沒有說一句話,顧蜻游卻敏銳地讀出了思念。
這是一個全新的、她完全未知的溫勝寒。
她心裡湧上一陣衝動,她想邁開腳步走上前,伸出手抱住他,又想立刻拔腿而逃,離這間小小的、逼仄的小房子遠遠的。
好像冥冥中有一種預感,不同的選擇會導致某個事情的發展方向發生偏差,像是站在命運軌道的岔路口,叫她不敢輕易抉擇,一種叫「未知」的恐懼緊緊地籠罩著她。
顧蜻游的手指緊緊地扣著木門的門框,背後竟然起了冷汗,一陣穿堂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顫,音調不穩地開了口:「溫先生,我想,我想去上個廁所。」
這句話像是冷槍驚起林間鳥,屋內的兩人朝她看了過來,溫勝寒被人強行從某種情緒中拖拽出來,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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