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找來的?!」
破敗老屋裡,一名中年男人腿軟得站不住,滿是疤痕的粗糙雙手扒著地不住地往後挪,半邊褲管空空蕩蕩地擠在地上。
約格澤昂踩著黑靴把人逼到牆角,俯身勾了抹笑:「跑得還挺快。」
男人一看到那抹笑就控制不住地發抖,神情驚懼至極:「你,你要幹什麼?」
「法治社會,你這麼害怕做什麼?」約格澤昂暼了眼他慌亂之下摸出的刀,慢條斯理地踩斷在靴底,「還是說,你還做了什麼虧心事?」
男人聽著耳朵里傳進的斷裂刺聲,更加驚恐,手下意識抖著抱住頭:「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我只說過他不男不女,只扔過石頭,只在他枕頭裡放過針——」
「噓——」男人每說一個字,約格澤昂眼底就陰一分,他笑得森寒,冰涼的金屬抵上了面前的下巴,「我今天是來問點兒其他的,再說,我就不保證別的了。」
「你問,你問——」男人尖叫,「你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約格澤昂壓滅了他的聲音:「別那麼吵,還記得你的那位扈院長嗎?」
……
約格澤昂出了門,隨意看了個方向就沿著山花小道往前走。
不時有碎花落在裂土地上,還沒等風再把它吹走,就被人踩進了泥里。
#039是是啊,院長和誰關係都不親近啊,他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孤兒院,非,非要說的話還是老師跟我們的關係更近點兒吧。 #039
#039我感覺——說,說說,我,我我我我感覺也沒有吧,我們罵他也沒見有人來罵我們啊——啊啊啊,真的真的! #039
#039金魚?好像是有——有有有有!院長不讓我們碰。 #039
#039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那老師也說過他有病啊——真的啊!我也沒見哪個老師照顧他啊。 #039
#039好像是,聽說是幫院長擋了一刀死的——啊啊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聽說的啊,他早就不在孤兒院了啊啊啊——我發誓!我發誓!放過我……#039
給三區孤兒院捐一筆巨款。
你也在算計我嗎?院長。
也是因為蟲神。
院長。
「嗡嗡嗡——」
約格澤昂好半晌才意識到口袋在振動,他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顯示愣了下。
「賀教授?」
「是我,你現在過來,我告訴你。」
……
凌長雲這一覺睡得實,醒來已是日上高頭。
玻璃窗上拉了道薄紗擋著,淺金的陽光淡淡地在床上灑了一層,觸手都是暖的。
「醒了?」
約格澤昂隨手放了文件,坐在床階上也沒起身,就這麼轉頭看著凌長云:「時間還早,要再睡會兒嗎?」
凌長雲之前總是睡一會兒醒一會兒,這晚卻是難得睡得長點兒。
凌長雲抬手看了眼光腦上的時間——下午五點半。
「……」
他沉默了會兒,掀開被子起身。
約格澤昂見狀也站了起來,扶著他緩了緩驟涌的眩暈。
「喝點兒水。」約格澤昂從床頭拿了杯子遞過去。
凌長雲接過喝了幾口,杯子還沒放下,鼻尖就是一股桂香縈繞。
他動作一頓,下意識抬頭望去——
薄紗已經自動撤開,窗外明晃晃一大片燦爛的淺黃色,初夏的風將滿溢的香氣從開了的小縫中送了些進來,打著圈兒地舞在屋子裡。
滿室桂花香。
凌長雲詫異抬頭,正正對上約格澤昂含笑的紫眸。
「喜歡嗎?阿雲。」
「……」凌長雲倏地垂下眸子。
「你挖的醫院那棵?」
「……」約格澤昂噎了下,道,「別處移過來的。」
本來是打算把那棵買過來的,但院長看著一個月不到就禿了一大半的桂樹神情悽慘,指使一眾實習醫生抱著軍部的人哭得稀里嘩啦(揚言要跑到凌中將面前嗷嗷大哭)才勉強保住了陪了他五年的小老婆。
再加上一批最新研發的醫學儀器——作為半樹桂花的賠償。
凌長雲聞言,眉梢幾不可察地挑了下,拿著杯子出了房門。
「挺好看的。」
約格澤昂正整理著床鋪,聽到這話險些以為是自己幻聽,他動作一滯,下意識抬頭,門外卻是早已沒了青年的身影。
「……」半晌,他低頭,斂了斂過分揚起的嘴角,拎著一沓文件追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