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格澤昂轉眸瞥了眼,用了點兒力扣了進去。
溫熱的,灼人的。
苦楝還在落,片刻就飄了兩人一身,又在風裡悄悄順著衣料滑落,無聲地告別,沒進了土裡。
……
「別哭啊。」奇利羅昂笑了笑,艱難地抬起手,罕見溫柔地拭去了雄蟲眼角的滾燙濕潤,只是到底忘了指腹染上的血,一不留神就蹭在了那人的眼尾。
「瞧我,」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得去洗個臉。」
「殿下當真是皇族人,」艾瑟倏地笑出聲,「自盡都如此狠絕。」
奇利羅昂偏頭咳了幾聲,再轉頭,已是抬不起手了:「以後就是四皇子的雄蟲了。」
艾瑟又氣又傷,到了極致,眼眶紅得幾乎要滴出苦血來:「我就知道,你們兄弟二人,自始至終都只為雌蟲而活,什麼感情什麼生命都通通要給它讓步!」
他說到急處滴下血淚:「約格澤昂是喜歡希邊得爾,卻也可以為了他的雌蟲大業隨時將之拋棄;你也是這樣對不對?你到底,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奇利羅昂忽然感到周身疲累不堪,像是凝久了的氣力一瞬塌了個徹底,呼吸都覺得心口刺痛,「艾瑟,我要死了,你,咳,咳,你就跟我說這些?」
轟隆——
艾瑟驀然失了所有的力氣,膝蓋一軟就跪在了三皇子床前。
「我愛你。」他道。
奇利羅昂釋然般地閉上了眼,撐著所有的精神最後勾了抹唇角,妥協意味地吐出了從未宣之於口的低語。
「或許,我也是。」
呼————
苦楝落盡了。
……
溫森2865年季春末,三皇子奇利羅昂·溫森特納,病逝。
時年二十六歲。
……
皇三子死了,蟲皇無再生育之能力,這一代溫森特納皇族只剩下了皇四子約格澤昂一人,於是一切都潺潺而流,曼斯勒安所有人都在一夕之間達成共識,一致同意赦免其罪。
無罪,無罰,只卸了路徹得斯第五軍中將之職,銷毀其在軍所有檔案,抹殺十七年的全部功績,一五軍重新整合,一併歸入第一軍。
所有化形劑全部銷毀,一應配方焚於蟲神像前。
此後軍部四軍,再無游移中將。
……
一月後,安城解禁。
「新藥制出來了?」
安城地下挖了空,立了強柱填了甲,就是一個傳不出任何動靜的暗軍地下場。
「出來了,」丹納略文跟在約格澤昂身後,與他一道繞著半空的廊道走,「多了半年。」
約格澤昂腳下一頓:「這麼快?」
「是的,」丹納略文道,「親王殿下輸了很多精神力過去。」
約格澤昂收回視線,繼續轉著查看底下的訓練情況。
「再加一格。」
「是。」
……
「閣下,還不睡?」
約格澤昂上了樓,還沒走到門口便看到裡面溫溫亮著一盞小燈,昏黃的柔光自壁上打出,斜斜地在雄蟲身上裹了一層輕紗,瞧著實在暖人。
他走過去,俯身從後抱住了凌長云:「在看什麼?」
視線順著朝前一望,新發下的總稿里赫然寫著「艾瑟」二字。
凌長雲放下手裡的文件,偏頭吻了吻軍雌的面頰:「艾瑟,蘭茲今天在會上嚷著要治他的不敬之罪。」
「這種事也要拿出來說半天?當真是閒得慌了。」約格澤昂冷笑了聲,漫不經心地吻上凌長雲的唇角,「森道利梵沒有說話?」
「說了,發了頓脾氣,」凌長雲說到這眉目微凝,「但我看他也很不滿,結果還沒下來,可能……不太好。」
約格澤昂聞言動作一頓,凌長雲還在想早上的事沒有注意,繼續道:「明天我去——欸?」
腰間的睡衣帶子忽地被軍雌抽了開來,凌長雲還沒反應過來,微涼帶著淡淡潮濕氣的手就探了進去,下頜也被人掐著撥了開,露出被迫拉出一道弧度的修長脖頸,約格澤昂低頭便吮了上去。
「殿下……?」凌長雲想躲沒躲開,整個人被錮緊在寬椅上,軍雌的力道有些大,捏過便帶起了一小股細細密密的疼。
「怎麼了?」凌長雲只能看見垂了一縷在旁邊的金髮,直覺不太對勁,偏生又茫然得緊,不好貿然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