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該吃藥了。」雄蟲自外走進,將手裡的寬盒放到桌上,揭開實木蓋子取出裡面溫著的一小隻白瓷碗,俯身遞給奇利羅昂。
奇利羅昂捂住胸口止住了咳,轉眸掃過去,一碗的棕黑混濁藥汁,隔著點兒距離都能聞見其間的腥味:「新藥?」
「是的,」雄蟲道,「陛下說先前的都不管用,命人遵古法重新研製了新藥。」
「咳。」奇利羅昂抬手接過,那人還站在原地不動。
「怎麼?」
雄蟲低頭,恭謹道:「陛下說您一直不願遵醫囑,特命我在一旁守著。」
奇利羅昂笑了聲:「那你就在這兒好好地看著吧。」
他說著微仰頭,一氣將腥藥灌了下去。
鑽到胃裡都是燒灼。
等雄蟲收了碗走後,艾瑟大步自門外跨進,關了門走到床前,取了張帕子接到奇利羅昂嘴邊:「吐出來,我拿回去找人分解。」
一連幾年皆是如此,分解調解藥,時好時壞到底撐了那麼些年。
不想這次奇利羅昂卻是沒動,只偏了頭想躺回去:「都咽了。」
「作死。」艾瑟低斥了他一句,俯下身攔住他的動作,一手掐了他下頜抬起,一手捻著帕子一角進去颳了點兒殘餘的藥水出來。
奇利羅昂舌頭都在發麻,想掙又實在沒有力氣只能睜著眼睛怒目瞪他。
「瞪什麼?」艾瑟從兜里抽出一個特製盒,將帕子放進去後便抬高他的下頜咬上去,「殿下,下次再有新藥還是自己吐了讓親衛拿給我。」
「再有下次,」艾瑟笑了笑,紅眸里儘是警告,「我不介意用別的方式親自過來取。」
「你放肆。」
久病纏身的人連呵斥都沒多少氣力,自是震懾不住旁邊犯上多年的雄蟲。
「放肆?」雄蟲勾了布料揉過去,「我若是不放肆,又怎麼讓殿下懷上蟲崽子?」
「艾瑟!」奇利羅昂眼裡帶上厲色。
「在呢,別叫那麼大聲。」
「放手——咳咳咳,咳咳——」奇利羅昂驟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慘白的臉上升起了一陣不正常的紅,整個人咳得幾乎要喘不過來氣兒,攥著的手指也掐進了皮肉里。
艾瑟面色一變,抽了手,從兜里扯出藥瓶倒出一枚黑丸,強抵進他嘴裡,逼著他含著。
絲絲涼涼的氣味湧進了喉嚨,一瞬便沖淡了那股子的澀痛,少頃便止住了咳。
奇利羅昂閉眼深吸了幾口氣,徹底緩過來後抬頭看著他:「什麼東西?」
「毒藥。」艾瑟起身倒了杯水餵給他。
奇利羅昂揮手推開。
「喝著,鬧什麼?」艾瑟按著他手餵過去,「新研製出來的,可以止咳,不過太寒涼,停不下來的時候再含一顆。」
他餵了幾口便放下杯子,連著手裡的藥瓶一起放到床邊小桌上。
「你怎麼來了?」
艾瑟一頓,隨即冷笑:「我再不來是不是要等著明年給你收屍了?」
奇利羅昂不耐皺眉:「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扯?」
「我扯?」艾瑟像是被激怒了一樣,傾身就把奇利羅昂壓到床頭,倒是控制著力道沒有壓得太緊,兩人之間卻是幾乎不留什麼空隙,「你以為我在說笑嗎?殿下。」
「你想幹什麼?」奇利羅昂轉眸瞥向門窗。
「別看了,早關嚴實了,」艾瑟盯著那雙色彩濃重的紫眸,埋首就在皮膚上吮出了道道紅印,「西面前線戰況不太好,蟲皇把頓特萊格頂上的人都叫了進來,這會兒正在前殿講著呢。」
「那你還往這兒跑?」奇利羅昂臉色微變,「他叫你們做什麼?」
「我一個旁系,就是精神力強點兒來湊個數,門一關就被趕出來了,」艾瑟聽著下面漸重的呼吸,到底放開了人,扶著將他攏進被子裡,「不知道,多半是怕死吧。」
被子一罩,全身都籠在溫暖里,奇利羅昂放鬆了神經:「你回去聽著點兒。」
艾瑟給他掖了被子:「知道,回頭告訴你。」
「前線怎麼樣了?」
「跟以前一樣,我知道的你都知道。」
「主星呢?」
「你不就在這兒嗎?」
「羅普也還好?」
艾瑟頓住了身形,隨即哼笑一聲:「可算是想起來你的蟲崽子了,我瞧著你對四皇子家的小崽子可比對羅普上心多了。」
說到適願,奇利羅昂嘆了一聲,也沒在意他的陰陽怪氣:「可惜了,那小蟲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