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口,聲音不自覺地就往下放低:「祭司殿和軍部敵對,我不想和……不想閣下站到軍部的對立面。」
凌長雲沒注意到他的停頓,滿心注意力都在前半句:「敵對?」
路徹得斯看著他:「……是。」
「……」凌長雲輕聲道,「這可與外界說法不符,中將不擔心我說出去嗎?」
路徹得斯笑了:「閣下會嗎?」
飛行器穿梭於青雲冬陽間,不時發出細微的嗡鳴聲,艙里的兩人一動不動,視線交匯看不進眸底。
半晌,凌長雲垂下眸子:「說不定。」
路徹得斯尾指輕動,徹底鬆手放開了凌長云:「我知道閣下不會。」
凌長雲身上一輕,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往後退了退,一步不到便撞在了牆上:「……」
路徹得斯見狀挑了挑眉,踩著軍靴往後退了幾步,讓出了空間。
滯在旁邊的空氣驟然竄到了兩人中間,散去了那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意。
凌長雲抬眸,掃了一眼路徹得斯手上服帖的黑手套,支起身往中央的沙發走:「中將的信任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路徹得斯轉頭,看他挑了個單人沙發坐下,若有所思地捻了捻手指,也走了過去。
「閣下這話說的讓我有些惶恐。」
……
蟲皇給的酒店範圍在安城,驟然有了頗為玄幻的精神力,驟然成了赤手可熱的所謂最強精神力雄蟲,驟然接觸到了曼斯勒安的頂級勢力……凌長雲心緒亂得很,理不順也暫時不想去理其他,乾脆就按著路徹得斯的意思住進了他家旁邊的公寓式酒店,也省去了還要防著被其他人監視。
蟲皇下令於十天後在馭都舉辦宣祝宴,隔著遠山長流都能感覺到空中瀰漫的不平靜。
距凌長雲住進來已有五天,米階斯因為身份,暫時被路徹得斯安排藏在安城別處。這五天裡他都待在房間,試試精神力、與系統說說話,倒是過得很快。
都說安城貧瘠,凌長雲站在窗前向外遙望——
除了最北邊的幾座軍部大樓,安城一半是黑磚獨房,一半是空曠野地,一眼望去儘是灰黑,植被更是半點兒蹤影也沒有。
從這裡看不到成隊的軍雌,整座城都寂得很。
酒店服務很好,任何事都不需要自己去做,零零散散從工作人員口中得知他所在的地方是整個安城最豪華之地,最初建造就是為了供給往來安城的貴族雄蟲一個下腳地。這麼些天,因為希邊得爾的身份還沒有公之於眾,倒是過得清淨。
不過——
凌長雲的視線不時落在腕間的光腦上,五天了,路徹得斯那邊也沒有傳來什麼消息。
想著議閣先前說的處置,他不由地看向旁邊的一棟獨房。
房子素得緊,除了一片片的黑磚外什麼也沒有,凌長雲不時站到窗邊看一看,別說路徹得斯了,都沒有人經過,看著就像一棟空房。
「凌先生,你在想什麼?」系統突然出聲。
「……」凌長雲嘆了口氣,「統哥,你這還真是萬年不變的開頭語。」
系統真誠道:「那是因為你總在沉思。」
「是嗎?」凌長雲訝異,「我這麼勤于思考?」
系統:「……凌先生。」
窗外雲堆得愈發厚了,溫度也在不斷往下降,瞧著像是要下大雪的架勢。
凌長雲倏然問道:「統哥,議閣的處置一般是什麼?」
那天路徹得斯說的輕鬆,但僅從大廳的情形來看就知道絕不是那樣。
系統:「不知道,不過你人在安城,處置結果應該過不久就會傳遍全城了。」
凌長雲沒有說話。
少頃,系統道:「凌先生,總歸應該不會出人命,軍部應該對這些都習以為常了。宣祝宴迫在眉睫,你還是應該好好想想怎麼接近約格澤昂。」
「……」
外面像是颳起了大風,凌長雲看到地上的碎土沙石卷著邊兒滾了起來。
站在窗邊沉默了會兒,他轉身回到沙發上坐下:「接近?」
系統:「嗯哼。」
凌長雲不明所以:「為什麼?不是只要達成他雌尊的夙願就行了嗎?」
「???」系統反應了半天,終於發現兩人的頻道就沒對在一起,「呃,不,凌先生,是我先前沒有說清楚,我司……公司所說的達成夙願,是要與願主一起行動實現的。」
「……也就是說,我現在得以什麼什麼最強精神力雄蟲的身份接近這位貴為曼斯勒安四皇子的軍雌,想盡辦法讓他相信我希邊得爾一心為了雌蟲,取得他的信任成為他志同道合的合……同伴,與他一起籌謀並行,最終實現雌尊?」
系統不知道聽了哪個詞猶豫了一下,道:「差不多是這樣的。」
凌長云:「……」
系統見他久不說話,問道:「凌先生,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