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裝模作樣的問:「裴珩,這個我能吃嗎?」一邊在裴珩開口前,塞進嘴裡。
裴珩將窗戶關小,拆了姜明鈺的唱片,唱片機的唱盤上還在放了一張唱片,這張唱片屬於廖蘭英,是一張專門的定製唱片。
他不清楚這台唱片機是否還能正常使用,打開電源並連接音響,調整了一下唱針和唱臂的位置,試了下音量和轉速。
音響里響起憂鬱的女聲,這同樣是一首很老的歌曲,大約是在二十年前發行的流行樂。
裴珩暫停掉歌曲,換上姜明鈺的唱片,再將唱針調整到他喜歡的那首歌曲的軌道上。
一會兒的功夫,姜明鈺連著嚼完兩塊巧克力。想到裴珩沒有說允許他吃巧克力,很可憐的再請求了一遍:「裴珩,我想吃巧克力。」
裴珩說:「你自己已經去掉那個想字了。」
姜明鈺「嘿」地一笑,當裴珩已經同意。這一盒手工巧克力是姜明鈺常吃的牌子,程曉槐經常買。
裡面原本就只剩下四個沒拆過包裝的巧克力,他一口氣吃掉兩個,正好還剩下兩個,夠他再和裴珩一人一隻。
他很大方的和裴珩分享,撕開四方的包裝紙,舉著遞給裴珩。
裴珩正在將原來放在唱盤上的那張唱片放進紙袋,唱片的外包裝紙袋在唱片機邊上。他裝好唱片,低頭去咬,剛就著姜明鈺的手咬下一口。
溫熱的觸感隔著包裝紙像他吻了一下連著這塊巧克力姜明鈺的手,姜明鈺受了驚嚇,收手要躲。
裴珩不容許他後退,愈迫近,按住他的手吃完這塊巧克力,低笑一聲:「當我是狗啊,又咬不到你的指頭上。」荒唐的比喻,糟糕的聯想。
姜明鈺僵在那兒。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他的呼吸絨絨地撫過裴珩的臉側時,他自己也並不是毫無反應的,延伸的觸覺讓他清晰的感受到裴珩的體溫——仿佛他正用自己紅透了的臉貼在裴珩的肩頸默數兩人脈搏的跳動。
上一次他和裴珩抵不住誘惑接吻一事真是百害而無一利,姜明鈺覺得自己將來再也沒法和裴珩單獨的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待著了,他會無法呼吸、他會喘不過氣。
他沒法不去想上一次自己是怎麼和裴珩接吻的,裴珩又是怎麼揉著他快要融化的身體。那種陌生而茫然的快樂有著濃郁的禁忌感,他不敢。
沉默故意在此時蔓延開來。
有一些問題橫亘在姜明鈺和裴珩之間,假裝沒有,固然是解決辦法的一種。但即使沒人說話,這些頑固的問題,仍舊會從兩個人的心裡默契地跳出來,直到真的有答案的那一天。
唱片機轉跳到下首歌,再下下首。
裴珩要將歌曲撥回去,俯下身去調整,姜明鈺忽然有一種沒由來的空白衝動,探手過去,捏住了裴珩的手。
姜明鈺一直等碰到了裴珩的手,才恍惚的意識到,是自己在摸裴珩的手,忐忑和緊張後知後覺地襲來。
他的手心濕熱、滑溜地貼過去,力氣很輕。
這其中調情的意味太過拙劣,姜明鈺不擅長做這個。
裴珩似乎是愣住了,定定地轉過頭看他。
幾乎有種幻覺,空氣中有一種花香也蓋不住的無形氣息——那氣息是沒有味道的,是一種虛無的感覺,從姜明鈺濕漉漉的眼睛中流瀉出來,引誘裴珩去吻。
姜明鈺握著裴珩的手放在臉上,再側過臉去,一邊膽小的微笑,一邊吻了一下裴珩的手指。
這是個非常方便的動作,暗示得更加明顯,如果裴珩要握住他的臉吻上來,他現在就可以這樣做。
但裴珩並沒有這樣。
他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臉上流露出一種堪稱嚴肅的冰冷,他轉過身,委婉的拒絕了姜明鈺,繼續調整唱片。
調試一張唱片的歌曲需要用多久?
一分鐘而已。
裴珩總要面對姜明鈺。
姜明鈺還維持著剛才被裴珩抽走手的姿勢,鼓起勇氣的試探被強硬地拒絕和視而不見,足夠擊潰姜明鈺的理智。他要崩潰了。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伴隨著攀升的嫉妒心,繩子似的絞在他的脖子上——
裴珩憑什麼拒絕他,既然拒絕了他,為什麼後來要接受姜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