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窗簾擋著阿珧,不會被看到。」他將下頜放在她的肩膀上,臉頰蹭入她溫暖的頸窩,「這樣才不會冷。阿珧不是擔心我的身體嗎?」
虞珧垂眸,默然不語。她緊張地不知說些什麼。
外頭的聲音愈漸清晰與嘲哳,晉子瑾摟著她,他與外人說話的聲音也在她耳側。
「殿下,您怎麼不在府上養病啊!」
是匯縣令的聲音。
「我不放心,今日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不能只將這些事交由你們。我就在馬車裡看著,免得像昨日還未多久身體就撐不住只能回去歇著。」
「殿下身體要緊。」
虞珧聽著外頭的聲音,似是在給百姓發救濟粥。她想要看一眼,但又不能去看。
耳邊晉子瑾在詢問賑災糧食的剩餘,百姓安頓的情況,病重死亡的人數。
而後,讓東福去要了一碗粥來。
虞珧看他端在手中,雖較稀卻也不至於都是水。這些救災的糧食,只能保證災民不會餓死,但是不可能吃得飽。
見沒問題,晉子瑾遞迴給東福,讓他還了回去。
早晨他們在縣令府上喝得粥要比之稠一些,卻也不足夠吃飽,遂縣令夫人多給了一碟甜糕。
甜糕有股豆香味,應是豆子做得。
在施粥的這處待了一會兒,晉子瑾讓馬夫趕馬車去往災民安頓的地方。
安頓區域分隔兩塊,一處是染病正在救治的人,一處是身體健康可正常生活的人。不允許兩方密切接觸,防止寒症發展為疫病,造成大規模的感染。
身體健康無病的百姓,自行去領救濟糧。染病的,則有專門的醫助給他們發放米粥饅頭。
醫助一般是大夫身邊的助手、學徒。人數十分有限。也負責給病人煎藥、發藥,替忙碌不停的大夫關注病人的基本情況。
因大雪摧毀了許多百姓的住所。如今都待在臨時搭建的草蓬里。
安頓區的積雪已經都清理乾淨,地面鋪著乾草簡單禦寒。
虞珧聽著晉子瑾詢問的情況,擔憂地想要往外看,被晉子瑾伸手將腦袋擋了回來。他的聲音輕輕地落在她耳邊:「阿珧要讓人看見嗎?看見可就說不清了。」
虞珧只能乖乖待著被他抱在懷裡不亂動。
晉子瑾知道她一直一個姿勢會累,將她抱到了雙腿上坐著,腦袋按在懷裡。
虞珧一抬頭就會因晉子瑾抬起了窗簾而被外人看到,遂安安靜靜趴在他胸前。
病人區,晉子瑾看到了李思源的身影。讓東福過去問問他情況。
李思源知道晉子瑾過來,抬頭朝馬車的方向看來。安排好面前的病人,朝晉子瑾走過來。
他臉色不太好,帶著些惱火走到窗前,「殿下,您身體這樣虛弱,也在病著。怎能到外頭來受凍。您難道覺得,您比這些病著的百姓好到哪兒去嗎?」
晉子瑾本是想問問他這些病了的百姓治癒與死亡的情況。被他帶著怒氣的這樣一問,問愣了。
「您是覺得您這拖了這麼多年的身體,比他們健康,不會死?」
虞珧聽到李思源的聲音,從晉子瑾懷裡微微冒頭,「李御醫。」
晉子瑾將她的腦袋按回懷裡,與李思源道:「在其位謀其事,我與他們同也不同。我今日只是在馬車裡,身體感覺尚可。」
李思源又給他診了一下脈,知道他不過是在安慰他。但卻無可奈何,氣得轉身走了。
虞珧又想探頭看,晉子瑾垂眸看她,「雖然這裡的百姓不認得阿珧,但阿珧想讓他們猜測太子殿下在馬車裡藏得是不是心上人這種事嗎?」
虞珧臉熱,趴回他懷裡。晉子瑾俯身將她抱緊。
他的精神只早晨好了那麼一會兒。越在外待著,虞珧越來越感覺到他的恍惚。
她抬起頭,伸手,指腹觸摸到他泛青的唇瓣上,「回去吧,殿下。」
「嗯?」晉子瑾收回視線,垂眸看著虞珧,「我無事。不看著他們辦事,我不放心。」
虞珧覺得,他只是因為聽到她的聲音強打起精神。
他在與外頭的人交流時,反應都已有些慢了。像是思緒混沌不聽指揮,在努力理清楚。
虞珧從他手中搶過了窗簾放下,外頭銀白雪色反射入的光亮一下消失在車廂中,光線昏暗下來。
「太子殿下,不想要命了。」
晉子瑾看著她忽然幾分冷淡的臉色,俯身,吻她。
他抱著她倒在熊皮毛毯上,滿腦子混沌一團地吻著她。
虞珧連日的擔憂,忽然的吻令她思緒混亂,她鬼使神差地回應了他。
片刻後,虞珧恢復了些清醒,但她見晉子瑾更不清醒了。他垂著眼帘微微喘息,她倏然坐起身,俯身伸手覆上他的臉頰,「太子殿下。」
沒有回應。
她露出驚恐,立刻大聲叫東福。而後俯身扶起晉子瑾,「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