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有氣無處撒,盯著李空山,「你敢偷拍我!」
「是啊,有本事你咬我。」
孫闞平:「???」
他要是真咬,不是成了小狗狗嗎?
站在兩人中間的連翹忍不住笑了。
時光能改變一個人身上的東西有很多,心性、脾氣、對夢想的執著、自以為是的狂妄……
但唯獨沒能改變掉李空山身上的這股勁兒。
以前他這麼無賴,現在還是。
孫闞平氣得牙痒痒,兩手握成拳頭,心裡有氣,怒火直衝,盯著眼前的李空山。
旁邊有人在叫連翹。
連翹往外邊看了眼。
再回頭時,李空山忽然躲到她身旁,挽住她的手臂,皺著眉,可憐勁滿滿當當,「堯堯……你看他!他剛剛還想打我!明明知道我腰上有傷,還想要打我,這個人真的好討厭!」
腰上的傷……
李空山倒是提醒了連翹。
她忽然想起來,他腰間的傷口崩開,流了很多血,拖到現在都還沒有處理。
於是她著急詢問。
「李空山,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疼不疼?不行,不能再拖著,你現在趕緊和我一起下山,我帶你去醫院。」
那一瞬間,李空山的腦海里划過千萬條該如何回答連翹的想法,他盯著連翹,愣了愣,隨後順勢把頭靠在連翹肩上,「痛!好痛好痛的!我快不行了,堯堯,好難受,你快帶我去醫院吧——」
連翹是真的擔心,二話不說就牽著他往山腳下走。
離開時,李空山捂著肚子,裝模作樣,還不忘遞給孫闞平一個眼神,滿是得意,其中還有炫耀的成分。
孫闞平笑了,忍不住給李空山豎起大拇指,在裝可憐這件事上,他是真佩服李空山。
他又氣又笑,心想連翹居然還一點兒沒看出來。
同事來向孫闞平匯報現場處理的工作,「這些被拐賣的兒童,已經全部送下山了,陸隊那邊已經派人聯繫他們的家長,都在去警局的路上。」
「好。」
孫闞平雙手叉腰,「你繼續忙去吧。」
他抬頭望天,山林間霧氣繚繞,林高如天,人渺小得仿佛被困在林子裡,想要穿過像迷宮一樣的山林,可謂是一件難事。
可是就是有這樣一個人,帶著她的不屈和勇氣,穿過荊棘,哪怕身上傷痕累累,也依然堅持著,跑出了困住她的局,去擁抱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那個世界裡,有她的舞台和她的光芒萬丈。
他也不禁想起當初在路上撿到的,李空山把自己全身家當拿去給她做學費的那個布朗熊娃娃,他明白,李空山能走進連翹的世界,是有原因的。
世上能有幾個人能愛別人比愛自己還無私呢。
孫闞平對著天空揚起一抹笑,他由衷地祝福他們。
現場清理結束後,孫闞平再次檢查一遍,跟在大部隊後面,準備往山腳下走。
剛準備離開,他看到了站在樹後面的人影。
他側了下頭,探去目光,「誰啊,出來。」
「是我是我,不要動手,那麼疑神疑鬼搞哈子咯。」
林帛圩繞過比人還寬的古樹走出來,目光依依不捨向山下眺望,注視著走在山腰處匝道、一路小心翼翼扶著李空山的連翹。
孫闞平看到林帛圩這幅樣子,直接愣住。
他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衣服被刮爛,掉了一塊垂在褲腰處,眼睛又青又腫,臉上還鼓了一個包。
很心酸,又有些令人發笑。
好像和李空山手機上他那張照片比起來,此刻的林帛圩還要更勝一籌。
「不是……」孫闞平繞過草藤,走到他面前,「你怎麼把你自己搞成這幅樣子了?」
林帛圩被打腫的那隻眼睛無法完整睜開,只能半閉著,嘴角處還有傷口,只能把聲音放輕,小心開口說話,兩隻手無措地放在身前。
「有壞傢伙要抓我們翹翹的嘛,我得纏住那壞傢伙,不能讓他傷害我們翹翹撒。」
「你?」
孫闞平很是詫異,看著林帛圩,從頭到尾打量他,有些難以置信,「你一個坐了幾十年辦公室,從沒跟人動過手的人?」
「瞧你這話說的,看不起我嗦?」
雖然已經落魄成這樣了,林帛圩還是要挽起袖子,證明自己,胸有成竹,「我收拾起人來,也是很得行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