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月亮,被她拽下來,砸進爛泥地里,這還遠遠不夠,她要讓他腐爛、毀壞……
在蠱毒的催促下,段乞寧的眼瞳里折射亮光和興奮,她俯低身體,扯出他的舌頭。
「呼吸,小少爺,吸氣。」
段乞寧的眼瞳收縮,唇邊散播肆意的笑:「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崔錦程失去所有抵抗的力氣,木訥訥地張口呼著氣,心臟跳得快要蹦出胸腔。
「你真是,下賤。」
段乞寧羞。辱完,低頭吻他,咬著他微涼發乾的舌。
在渡春風的藥效下,段乞寧有所覺察他沉溺在這個吻中,她撩撥著少年的腿,不由分說地往蝴蝶刺青上去。
那隻蝴蝶也如他的唇一樣為她敞開翅膀,吐著朝露。
「要幾個小少爺?」段乞寧問他。
崔錦程別過頭,滿目冷漠,仿若回到從前,那個高樓之上涼薄的模樣。
一個沒能讓他動容,兩個才讓他微微蹙眉。
段乞寧傾注懲罰,施加三個,他咬緊牙關不肯吭聲。
終於,四倍的壓力賦予到翅膀上,這樣的重量讓弱小的蝴蝶都難以撲騰,段乞寧偏偏不信邪,折碎他的羽翼。
崔錦程驚叫幾聲後,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肯放聲,另一隻手死死揪住墊被,將那處布團揉得全是皺紋。
「放過我……求求你……」
幾經波折,他在她身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上更是沒有一處完好。
腿被她掐出淤青,胸被她咬出牙印,脖頸上點滿紅梅,崔錦程瑟縮身子,瑟縮成一團,淚水打濕枕巾,還不忘淚眼婆娑地望著她的月牙。
經此一遭,段乞寧的鳳求凰平復,她感慨大幽寒玉體魄果然好用的同時,又對這個少年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段乞寧不知道是為何,明明他背叛她,她應該恨他,他過去那樣羞辱她,她應該狠狠報復回去。可事到如今,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胸腔里充斥著的並非大仇得報的暢快,而是……
段乞寧緩緩捂住自己的心口的位置,她的心,在疼。
為崔錦程而疼……
有一道聲音被困在黑暗的過去,她聽不清楚,好似在和她說:「這是你在意的人,所以請不要這樣對他。」
我在意他?段乞寧就如聽到一個笑話,冷笑出聲,她怎麼可能會對一個背叛她的玩物動心呢?
段乞寧將那些聲音拂去,對榻上奄奄一息的少年道:「不是要拿我的月牙刺青去交差嗎?不是想做鳳君嗎?不是想見赫連晴嗎?還躺在我的床上幹什麼?還不快爬起來,滾出去。」
崔錦程痛苦地喘氣,悲痛欲絕地合上眼睛。
段乞寧將他扯下榻,一腳踹了上去,少年的身軀砸在冰涼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動,如午後悶雷響在彼此心田。
段乞寧冷冷地道:「我今天給你機會,成全你。只要你能從這裡爬到殿門口,我就放你走,聽到了嗎,崔錦程?現在就爬吧,爬給我看,讓我看看你對赫連晴的決心。」
「快滾!」
段乞寧驟然拔高的音量吼得他一怔,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崔錦程抬手擦去,再放下手臂時,面上唯有堅定。
他在地板上匍匐身子,一點一點地朝外爬,拼盡全力。
他爬過碎裂的藥碗,瓷片劃傷他的四肢,血水流淌而出,在大殿上被拖拽出血痕,可他顧不上了,拼命地爬,奮不顧身的模樣,整座寢殿都迴蕩著他吃力的呼吸聲。
段乞寧的心隨他越來越遠的距離更為憤怒,也更為痛徹,終於在他的手觸摸到門檻後,女人大步流星上前,托住他的頸脖拽起,聲音染上顫意:「你當真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崔錦程喉結滾動,奮力地擰著脖子出氣:「段乞寧……說話算話……放手。」
那一瞬間,他平淡的話語刺痛到了她,也是那一瞬間,好像她腳下的地板倏然一空,她從半空掉了下去。
這種失去的感覺對她而言比情蠱發作更為難受,哪怕她麻痹自己他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也不是她什麼心愛的男人,可這一刻,她的內心還是猶如被深深挖掉一塊肉,再也無法填補。
段乞寧放了手,步履鬆動折返又折回,將自己的披風扔在崔錦程的身上。
「來人,送崔……送未來的鳳君殿下出城。」她可以含笑地咬重那兩個字的發音。
崔錦程含淚緊閉雙眼,一舉爬出殿門,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