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乞寧自是想起穀雨祭祀那夜,她不過和邵馳睡了一覺,他便抗拒得不行的模樣。小少爺有潔癖,今日她若碰了旁的男人,晚上他就不會讓她睡了。
女人捏了捏他的下巴道:「知道了小少爺,回去會補償你的。」
崔錦程為她這句不著調的輕浮話語紅了耳根,委屈的情愫稍稍沖淡些。
段乞寧隨宮男抵達赫連景的寢殿,殿內燃著熟悉的香料。
她壓下內心的焦躁,那頸間纏綾的少年正提筆在桌案旁練字。
段乞寧望見一旁展架上完好無損的鳳鳴焦尾琴,便知這又是他尋的藉口,步履折返。
「寧姐姐,你過來看看小七的字寫得好不好?」赫連景停筆喚她,狹長眼眸緊盯她的背影。
段乞寧轉過身,行了個簡禮:「殿下的字,下官不感興趣,也無資格評判,既然殿下的琴無礙,下官告退了。」
「站住!」赫連景撂下筆。
段乞寧充耳不聞往寢殿外去。
「段乞寧!」赫連景從桌案邊動身,健步如飛衝到她身側,攥住她的手腕,「你給本殿站住!」
段乞寧陰沉下去半張臉:「放手。」
換來的是赫連景愈發難纏的力道,他甚至將另外一隻手也握上來,牢牢地將她的胳膊抱在懷中。
「寧姐姐,小七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明明那時候在晾心湖畔,你還與我含情脈脈,為何如今、如今這麼不給我留情面?」
段乞寧深呼吸一口氣道:「殿下,下官放工還能過來替您修琴,已經是下官給您留有的最大情面了。」
「放手!」
「我不要……」赫連景顫抖著嘴唇,反是更用力幾分。
段乞寧忍無可忍,將他的手一點一點掰扯下去,她的官服都因為少年執著的力度被拉扯繃直,好似再用些力就會被撕碎。
好不容易,她拽開赫連景的手指,那少年猛撲而來,從背後將段乞寧擁住,死死禁錮著她的胸膛。
「我不要你走……不要走……」他熾熱的呼吸埋在段乞寧的後背中,染上哽咽和崩潰,「不准離開小七……寧姐姐,你是我的、是我的!我們才是天生絕配!是天作之合!」
段乞寧深知這是原身留下的情債,可為何叫她償還?
「放手吧殿下,」她的語氣無奈下去,「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我從前是與你一見鍾情,可那是從前,人心是會變的,我會變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便是她軟下去的這聲語調,叫他恍惚神識,讓赫連景覺得還有希望,他揉搓著她的身體道:「我不信……可我為什麼沒有變?我為什麼還是愛你愛入骨髓?」
「你當真愛慕我嗎,殿下?」
「是……小七愛慕你……永遠愛慕你……」他把眼淚擦到她的衣物上,夏季衣衫淺薄,淚水輕而易舉穿透,灼燒在她的肌膚間,帶來溫涼和潮濕。
段乞寧嘆了一口氣。你既口口聲聲說愛「我」,又怎麼會分辨不出「我」已不是她呢?
她放棄說教,任由他緊抱,半晌才冷道:「殿下,適可而止,殿門大敞著呢,下官還想多任職個三年五載,你可莫要叫下官丟了飯碗。」
「寧姐姐,做小七的駙馬,金銀財寶取之不盡,不用來做什麼『永康縣主』的,好不好?」
「不好,我是不會做你的駙馬的。」段乞寧的眼眸里滿是決絕,她不再收力,一舉掙脫赫連景的雙臂。
「不要!不要!」少年眼尾殷紅,卑微地撲在地上,抱住她的雙腿,「你不准離開!段乞寧!你不想要秘鑰嗎?」
段乞寧的腳步一頓。
赫連景咯咯笑起來,他就知道她會為此駐足,這是他最後的籌碼,他今天為了留住她,可以孤注一擲!
少年從地上爬起,身子糾纏到女人的身上,素手從她的腳踝開始撫摸,爬過小腿、大腿、她的腰肢,她的胸口……最後懸停在她的頸脖前。
赫連景以一個輕柔的力道掐著她,伏在她耳邊低聲細語著:「寧姐姐,我就知道你會對它感興趣的。」
段乞寧收斂情緒,捏住他的冰涼無骨的手腕道:「說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麼?」
「寧姐姐,你的態度好冷漠,小七不喜歡……你要換一種方式和小七說話,小七才會告訴你。」
赫連景的手指撩撥在她喉頭,弄得她心裡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