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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管家大人,」崔錦程將他的手甩開,「你就當毫不知情,莫要受我連累。」

管家心急如焚,末了還是重重嘆氣,背過身打算替他放風。

崔錦程動容,薄唇緊抿,再顧不上其他繁文縟節,將干稻草扒出來。

不明所以的小白搖著尾巴屁顛屁顛過來,嘴上歡呼雀躍地叫喚一二,嚇得那少年登時一把擼過塞懷裡。

崔錦程朝小白比了個噤聲手勢,小狗不懂,歪腦袋望他,從懷中蹦出來幫他刨草。

一個邊緣毛糙的破爛小洞浮現於少年眼前,只比小白大上一圈,只夠少年匍匐前行。

眼下庖廚無人,正是翻牆的好時機,可面前這狗洞散發難聞的氣味,令崔小少爺望而卻步。

「汪!」小白端坐在狗洞旁,當少年要與他嬉戲,叼走崔錦程手中的首飾一個飛沖撲出狗洞。

少年登時急眼,掀起衣裙跪倒在地,高挺的馬尾辮被他攏到前面,咬在唇間。

崔小少爺閉上眼,一鼓作氣往狗洞裡鑽,倏而趙側夫尖銳的嗓音響在身後:「本君看誰敢!」

崔錦程心一跳,眼睫狠狠一顫,男人便如疾風颳來,一巴掌甩在少年臉上,罵他:「不要臉的東西!」

早有小廝和趙側夫通風報信,說是庖廚狗洞有人想私自出府典當物件,趙側夫還當是誰,原來是曾經名滿晾州的小公子。

面對趙側夫難聽的諷刺和挖苦,少年默默忍受,道明自己的苦楚。「側君大人,賤奴的娘爹身患重病,賤奴只想家書一封聊以慰問,還望側君大人開恩!」

趙側君藉此狠狠羞。辱崔錦程,良久才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本君是斷然不會讓你將家書寄出的,這是妻主大人的口諭。」

少年在聽清後一怔,乍然扯住趙側夫的衣裙:「你說…什麼?」

趙側夫厭嫌地將他的手踹開,崔錦程被他踹到在地,男人掏出手帕擦擦被他拽過的地方,言語犀利:「聽不懂話是嗎?這是妻主大人的意思,妻主大人下令不許你用任何方式任何手段換取銀兩!妻主大人不許你將家書寄出!不信的話,你自己去書房看看那封家書,到底有沒有蓋上段家印章!」

崔錦程瞳眸緊縮,神色木然地望向管家,似乎想在他身上尋得安慰。

管家被趙側夫的人扣押上前,對上少年的眼瞳,可他隨後心虛移開的視線就足夠回答崔錦程的疑惑。

頓時,少年就好似被一記大錘砸下,砸得他胸口巨疼。滿腔委屈翻湧而上,宛如凌遲之刃,刮過他的胃、他的胸腔、他的喉。

崔錦程不敢置信,撐著身子爬起,往明月軒折返。踏入書房,便見那封家書被隨意擱置在桌案,信封表面沒有任何公章。

少年心灰意冷,只覺頭皮發麻一陣噁心,吐出了些苦水,眼眸也因為這樣強烈的打擊泛起坨紅,他頹廢地跌坐在地。

趙側夫隨後趕到,捏著帕子鄙夷,招呼貼身小廝上去:「你們幾個,把這侍奴給本君拖下去,私逃未遂先關在妻主的偏廂房,待妻主回來後發落。」

段乞寧從作坊那處回來,已是半月後。

晾州流民時疫爆。發,以釣月娘子作坊為試點,頗有成效,知州見狀,下令全城效仿,災。情得到緩解。

只是這場時。疫,摧殘的老弱病男較多,晾州的墓地已是放任不下,知州近日的公務重心在於郊外開闢新的焚屍崗,不過這與段乞寧無關罷了。

當著全晾州百姓的面孔,知州兌現承諾,將釣月娘子的作坊工人悉數放回,困擾在段乞寧心頭上的重石總算懸落。

女人長吁一口氣,踏月行走在明月軒的長廊,順手解下披風。

段乞寧沒能在長廊盡頭尋到白衣倩影,只得將披風掛在自個的臂彎間,問殿門口的守夜小廝:「崔錦程呢?」

小廝俯身高抬雙手本欲接過衣裳,段乞寧沒給他,少年只得尷尬地收回手行禮,神色有些惶恐的將崔錦程的近況道明。

段乞寧行色匆匆,一腳踹開偏廂房的大門。

室內沒有燃火,漆黑一片,門被打開後借著羸弱月光,依稀可見深處緊縮一顫的身影,裡頭還傳出些燒焦的味道。

小廝們秉燈而來,將偏殿一隅照亮,段乞寧眉頭一蹙。

少年正縮在榻前地毯上,衣裳髒亂,頭髮鬆散,抱膝發抖,將臉完全埋在膝蓋間。

廣袖袖口破爛,被撕成一條一條的流蘇狀,均是染著血跡。而原本該纏繞在腕間的白綾,被拖曳在地,血跡斑駁,地攤上還有不少污濁血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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