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禮堂,雲行就極其認真嚴肅地拒絕了夏洛特,理由有很多,雲行說得口乾舌燥,但對上小姑娘眼淚汪汪的眼睛,雲行也亂了套。他擅進攻,實在不擅應付一臉委屈泫然欲泣的小姑娘。
好不容易安撫住夏洛特,將人送走,雲行一轉身就看到江遂黑著臉站在身後。
他快步上前,也顧不得人多眼雜,抓住江遂的手,輕輕晃,語氣也軟得要命:「你怎麼來了?不是下午有會?」
江遂反問:「嫌我來得太快?」
「回去說好不好?」雲行怕江遂鬧,只能順著毛捋。
「不好。」江遂站在台階下,人高馬大的,壓迫感十足,「現在說。」
雲行下意識摸摸屁股,心下一橫,乾脆不按常理出牌:「我今天才體會到你的不容易,特別佩服你。」
「……」江遂洗耳恭聽。
「想當初你拒絕魏小姐的時候,真的很有擔當,特別男人!」雲行開始慷慨陳詞,「不像我,怕得罪人,又怕你不高興,優柔寡斷的。我這樣不對,我應該上去給她一耳光,讓她滾遠點,管她是不是個柔弱的小姑娘,然後闖到總統辦公室,讓總統管好自己家事。」
江遂:「……」
氣消了一半。
雲行還在說:「早知道她有這個心思,當初就不應該救她,反正完不成任務也沒什麼,頂多升不成大校,我們家有你一個大校就行了。」
江遂:「……」
「工作和學業都無所謂,我有你就夠了。」
「……」江遂淡淡地說,「好了,這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以後離她遠一點就行了。」
雲行鬆一口氣,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立刻說:「那我們回家吃飯?」
江遂矜持又高貴地點點頭:「嗯。」
夏洛特並未知難而退,放言一定要追上雲行,oo戀怎麼了?雲行已婚怎麼了?小姑娘沉浸在愛恨交織的浪漫中,萬水千山都無法阻礙她的一顆心。
江遂遭遇了史上最難纏的一場挖牆腳事件,不過他面上十分淡定。
某天,教育司司長在晨會上收到一封江遂的實名舉報信。信中用詳實的檔案編號指出,總統孫女夏洛特的入學檔案存在三處明顯瑕疵:體能測試數據與軍校監控記錄不符、推薦人簽名筆跡異常、甚至缺失必要的心理評估報告。舉報人還附上了《新聯盟國軍事教育法》第十七條的原文——「任何特招學員必須通過基礎軍事素質考核」。
時值《教育平權法案》在議會激辯的關鍵階段,反對派正盯著軍方特權問題大做文章。教育司司長連夜召開風險評估會議,最終決定以「合規性審查」名義將材料轉交總統辦公室——既不走正式舉報流程,又保留了完整的公文記錄。
總統在私人書房看完文件後,召見了教育顧問。關於夏洛特最近在軍校的表現,都記載在教育司同時呈遞的附加報告裡,上面清楚標註著夏洛特多次違反《學員守則》第3章 第九條(關于禁止騷擾已婚教官)的記錄。
根據教育顧問的建議,三天後,夏洛特被轉入國防科技大學。
這從來都不是偶然事件。在往後漫長的歲月里,江遂始終保持著如臨大敵的警覺。
雲行這樣的Omega,就像曠野上獨自綻放的雪蓮,清冷矜貴,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從軍校到戰場,從司令部到外交場合,那些貪婪的目光從未間斷——alpha們蠢蠢欲動的信息素,beta們隱晦的試探,甚至連同為omega的追求者都前赴後繼。
來一個擋一個,江遂已經做好準備。
等後來他老了,開始練字修身養性的時候,寫了最滿意的一幅字掛在書房裡:關關難過關關過。
大字力透紙背,墨痕橫行霸道,前來拜訪的舊部看見總要發笑:「老長官這字,怎麼寫得跟作戰地圖似的?」
他也只是摩挲著婚戒笑笑。是啊,他的畢生功勳,不就是守住了這輪高懸的明月?縱使萬人仰望,終究只映在他一人的硯台里。
一年後,雲行接下任意的職務,成為軍校射擊教官,並因多次立功,擢升為大校。
授銜儀式定在軍校中央禮堂,穹頂高懸的軍徽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禮堂兩側的觀禮席坐滿了身著制服的軍官,空氣里浮動著淡淡的皮革與冷鐵的氣息。
雲行站在紅毯盡頭,一身筆挺的深藍軍禮服,金色綬帶垂落肩側,襯得他身形如松。他眉目沉靜,漆黑的眼瞳里映著穹頂的燈光,像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
台下竊竊私語聲不斷——他已打破江遂的記錄,成為新聯盟國史上最年輕的大校,也是唯一一個以omega身份獲此殊榮的軍官。
軍委會副主席梁都緩步上台,蒼勁的聲音在禮堂內迴蕩:
「雲行大校,授銜。」
全場肅立。雲行邁步上前,軍靴踏在地毯上,無聲卻沉穩。梁主席親手為他佩戴肩章,金色星徽在肩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