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面無表情地開著車,在一處彎道上,車速慢下來,然後騰出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摸了摸雲行手腕。
「疼不疼?」他問。
「疼。」雲行盯著前面暗沉沉的山林,說。
江遂呼吸一滯,深吸一口氣,態度冰冷:「疼就忍著。」
雲行嗆他:「那你就不要問。」
車廂內氣氛壓抑,江遂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緊,小臂上青筋暴起,強壓著憤怒的情緒,只管猛踩油門。
雨點很快打下來,敲打著車窗,只片刻之間,便成傾盆之勢。
雲行全身僵硬,襯衣被扯得亂七八糟:「你要帶我去哪裡?」
江遂不說話,雲行聲音提高了一點,帶著些崩潰前的歇斯底里,又重複一遍:「江遂,你帶我去哪裡!」
江遂還是冷著臉不吭聲,雲行有點受不了:「你要幹什麼啊……」
夜風呼嘯,雨水像是開了閘,掛出一道慘白的雨幕。車外變得難以視物,車速也慢下來。
沉默幾秒之後,江遂說:「你發燒了。」剛才將人拽出來時,他就摸到雲行滾燙的額頭,不像是剛剛起的燒。
雲行用力扯了扯手腕,寂靜車廂內嘩啦啦的金屬聲異常刺耳。
「這幾天一直在發燒嗎?」江遂聲音嘶啞低沉,「這幾天,他碰過你嗎?」
雲行呼吸發抖,緊緊抿著唇。
「應該沒有。」江遂見他不說話,自問自答,「你身體很好,是故意生病的吧,就是為了不讓宋明之碰你。」
「你瘋了嗎?」雲行喘不上氣來,他不知道江遂瘋沒瘋,自己快要瘋了。
「是不是?」江遂鍥而不捨地問。
「我們分手了,分手了!」雲行轉頭瞪著他,眼底一片猩紅。
「我不同意。」
「江遂,你不要逼我恨你!」
「是你先逼我的。」
雲行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垂下頭,嘔吐和不適感襲來,臉色越來越蒼白。江遂看了他一眼,又問:「不舒服?」
雲行乾脆閉上眼,拒絕溝通。
雨勢太大,車子性能再好,在山路上也開始頻頻打滑。江遂轉個方向,沿著一條岔路往前開。雲行將臉歪向另一側,手腕隨著車子顛簸晃動,金屬碰撞聲一直在車內持續。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聲消失了,車子也停下來。雲行睜開眼,發現車子停在一處地庫里,幾盞白幟燈在頭頂上晃,車庫很大,只有他們這一輛車。
江遂一聲不吭下了車,打開副駕駛門,拿鑰匙將手銬打開的瞬間,雲行突然抬腳猛踢。但他太累了,身心俱疲,這會兒又燒得脫力,踢出去的腳綿軟無力,江遂胸口挨了這一腳,身形紋絲不動。
緊接著,他就被江遂連抱帶拖地拉出來。
「江遂,你放我走!」雲行抗拒著,手抵在江遂胸前。
大概是因為雲行從始至終的不配合,也或是因為惡劣天氣打斷了江遂原本的計劃,江遂的信息素開始不受控,橫衝直撞地壓過來,和江遂的手臂一起,將雲行牢牢攏住。
「夏姨已經走了,我想不明白,雲行,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還要結婚!他用什麼威脅你!」最後一個音節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江遂掐著雲行腰側的手猛地收緊。
雲行疼得抽氣,咬著牙抵抗他:「沒有人威脅我,我告訴你了,我就是不愛你,不愛你聽得懂嗎?」
江遂的瞳孔劇烈收縮,像被刺傷的野獸。
「我要聽實話!」江遂把他抵在冰冷濕滑的車身上,鼻尖幾乎相觸。雲行能聞到他呼吸里的血腥氣,不知道是之前兩人廝打留下的,還是這人把口腔內壁咬破了。
「這就是實話。」雲行突然笑起來,笑聲裡帶著歇斯底里的顫抖,「你還要怎樣啊!」
「我不信!」
「那你怎麼才能信?」
江遂的拇指狠狠碾過雲行的唇瓣,抹去那抹刺眼的笑:「我怎麼都不會信。」他突然俯身,犬齒危險地擦過雲行頸側的腺體。
「雲行,你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答應我了,你同意了,現在想反悔,你以為你還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