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痛,讓他直不起腰來。
車廂內刺耳的手機振動傳來,雲行恍惚著從口袋裡翻出來,似乎看不懂上面的名字,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宋明之的聲音淡漠平靜,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通知他,讓他儘快到療養院來。
因為夏顏自殺了。
這一天,距離江遂出來,還有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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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顏在一個平靜的午後,支開林院長和看護,毫無預兆地,用水果刀割開了腺體。
她下手狠,抱著必死的決心,一點也沒給自己留餘地。病危下了三次,用最貴的藥和最頂級的設備,終於在一天一夜後,勉強救了回去。
醫生告訴宋家父子,夏顏的腺體徹底廢了,這就意味著,這個誘進型Omega再也無法分泌令alpha為之瘋狂的信息素。夏顏變成了一個廢人,餘生將與病痛為伴,壽命縮短,再也沒有用處。
也不能說完全沒用,至少人活著,還能制約雲行。
夏顏躺在加護病床上,薄紙一般,脖子上裹著厚厚一層紗布,臉色蒼白到透明。雲行勉強撐坐在床邊,抓著夏顏冰涼的手,埋著頭,床單很快便被打濕一片。
病房裡的儀器滴答聲像一把刀,要把雲行的心臟劈開。
他不知道夏顏從什麼時候起的念頭,是上次出逃失敗,還是更之前。但無疑上次的事加速了她下這個必死的決心——雲行現在很好,有很愛他的人,可以捨身為他做很多事,這讓夏顏相信,如果沒有自己這個拖累,雲行一定能擺脫宋家,過上自在日子。
可是不是這樣的,雲行在心底嘶喊,如果媽媽不在了,那麼他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凌晨一點,雲行走出病房,見到一直等他的宋明之。
宋明之並不著急和他攤牌,宋明之在等,等雲行看到夏顏的樣子崩潰,等他再也忍受不了夏顏為了他受苦,等他過了一段看似無憂的日子後再將他拖回宋家徹底擊垮精神和靈魂,等他想清楚,想明白,他到底屬於誰。
「雲行,我放任這段時間不管你,是想讓你想清楚,你倒好,讓江遂來硬搶,我真是小看了你。」
宋明之坐在沙發上,外表依然是遊刃有餘的做派。他咬著一支煙,沒點,冷冷盯著這個被宋家養大的的孩子,才幾天不見,身上竟有種寧折不彎的氣性。
其實原來也有,但被隱藏得很好,現在有了新生活和別的alpha——宋明之不會承認江遂是雲行愛的人——這股氣性便在身上成型、彰顯,隱有不可控之勢。
可骨頭再硬,也有軟肋,也會傷筋動骨。
宋明之早就知道,也吃過教訓,江遂油鹽不進,沒有下手機會,但云行不是。只要有夏顏在一天,只要他手握雲行的秘密一天,他就不怕雲行不乖乖回來。
「江遂在我競選會長的時候來攪事,又找人查我,他為了你,可真是什麼都做。」
宋明之將煙吐出來,捏在手裡,方才的冷靜不見了,顯而易見動了怒。
江遂暗中調查宋家涉軍物資走私這條線已經很久,想藉由此事扳倒宋家。但宋明之不僅代表宋家,隨著調查深入,江遂甚至發現有軍委會成員的身影,盤根錯節的關係層層加碼,牽一髮動全身,甚至江家,在這趟渾水中也不清不楚。
至此,江遂挑戰的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宋家,而是整個圈層。
「這些事他沒告訴你吧。」宋明之觀察著雲行的神色,知道他猜對了,「即便我不動手,再這樣下去,其他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宋明之繼續攻擊雲行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他這麼為你著想,你呢,要不要也為他想一想。」
「你跟著他,不但過不了快活日子,還會讓他身敗名裂,即便他不在乎,你總不該不在乎吧。」
「好,即便身敗名裂也不在乎,那他的命你在乎嗎?」
「我聽說他替你擋了一槍。若是槍口對的是他,不知道你能不能替他擋得住。」
凌晨的房間裡,窗簾緊閉,將屋外的夜色徹底隔絕。室內燈光慘白刺眼,與窗外濃稠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正如雲行此刻混沌的思緒,在劇烈的脹痛中不斷沉淪,只剩一片深不見底的黑。
半晌,雲行抬頭和宋明之對視:「你想讓我怎麼做?」
宋明之很深地看著他,目光中帶著研判、打量,不答反問:「你愛上江遂了嗎?」
雲行很鈍地眨了一下眼睛,看起來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答道:「不愛。」
隨後又很重地強調一遍:「我不愛他。」
宋明之便笑了,很愉悅的樣子,不管他信不信這套說辭,總之這是他想要的雲行的態度。
打火機咔一聲輕響,幽藍色火苗燃起,煙霧緩而慢地從宋明之唇邊散開。他替雲行說:「只是為了利用他幫忙帶夏姨離開?」
雲行眼底蒙上一層煙霧,瞳仁灰濛濛的。
「是。」他說。
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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