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名鼎鼎的滅絕生物博物館裡都是血的案例。
克瑞農族代表只是最直白地說了出來而已。
「事已至此,絕不能放棄。」其中一位開口,「我已下令緊急援助,勢必能在她跨越蟲洞之前圍堵她。」
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放棄也遮掩不了它們明晃晃的殺意。
「無論如何,克瑞農代表。」岩石族代表篤定地說,「為了星海的未來,不能向『天災之主』低頭。」
它們還不足以分辨出第二天災的降臨與這個人類有沒有關聯,但在她徹底成長起來之前,必須將她扼殺在搖籃里。
「那怎麼辦?」克瑞農代表焦慮到帶出了嘴毒的習慣,顧不得體面,反向質問,「不低頭,讓我族也落得索亞的下場?」
「你們要不要猜索亞們現在是不是已經變成她的花肥了?」
別人不一定記得,克瑞農族可是記得的。
百年前,那個女人就對兩族虎視眈眈,一直沒動手,只不過是嫌索亞族群太少了,想等繁衍到一定基數再拿來填她的苗圃。
「戰爭的犧牲在所難免。」
說話者頓了頓,「至少我們現在提前發現了目標對象。」
以那個人不聲不響就占領了索亞星系的情況看,如果真讓那個人潛伏住了,等它們真觀測到隱藏危機,星海地圖都變色了。
就近的星系援助最先穿過蟲洞,到達了戰場。
援助軍雖然有諸多戰場經驗,可遙遙來援助其他星系還是極其少見的,許多都是生平第一次。
當艦隊剛成功通過蟲洞,雖然得到了將領「小心應對天災」的提醒,迎面撞上了猙獰的域外噬蟲的口器,再看到護衛在其側的深紅色星艦,還是險些犯了創傷後應激障礙。
百年前的第一天災戰爭何其艱難,即便是不上戰場的民眾都知曉,更何況直面天災的戰士。
但很快,它們發現了更為恐怖的事。
曾經在面對機械天災的極端情況下,絕大多數的星海艦隊都由某一個人類操控,它們在絕境中經由她的手一次次求生,戰後無一將士不服她那神乎其神的指揮。
雖然政治上屬於敵對,但那位領袖依然無比可敬。
她的指揮被納入各種教材,被稱為神之手,乃至作為應對未來天災的參考,無數新生指揮試圖模仿她學習她。
可現在,來援助的戰士們恍惚間,似乎在敵人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宛如噩夢。
無形中印證著當那個人成為天災的領袖時,歷史會改變,世界會走向截然相反的另一條支線。
從蟲洞而來的援軍們不斷對上「天災」之軍。
明明曾在學校、在軍隊裡進行過無數次的模擬戰,在計算機中不知打敗過多少次機械天災,可在今日迎上時仍覺得壓力沉重似難以支撐。
如何用最少的火力、最精簡的路線達到目的?
她即是標準答案。
深紅色的星艦靈活、火力也高,而域外噬蟲體大耐磨,非高能量武器甚至難以破甲,兩兩聯合竟仿佛無堅不摧。
敵軍其實並沒有很多,可對戰起來卻無比艱難,仿佛要用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削去對方半分力。
戰線越拉越長。
對方竟沒有半點頹勢,還越打越來勁,像是在戲弄著它們玩樂。
異星指揮們只覺如黑雲壓頂,汗流浹背,卻不敢將這種愈來愈濃的不安感傳遞給戰友們。
而它們眼中那些看起來無比精妙的、以少勝多的操作……
其實只是因為。
——她現實的電腦配置不好。
此時此刻。
伊殷坐在星艦里,饒有興致地用手指操作著控制台,和一波一波來送的敵軍打得不亦樂乎。
眾所周知,她沒有家境。
上大學之後,靠導師介紹的兼職、獎學金和直播間收入過生活,寢室里配的電腦還是學姐畢業後懶得搬淘汰下來的二手台式。
台式有個好處,就是方便改裝,
配到能打伊殷想直播的遊戲,也並沒有耗費太多錢。
但部分遊戲有個特點,因為並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結局」,所以越玩到以後,存檔里雜七雜八的數據越多,電腦就越容易卡頓。
這個問題在當初應對某個40億血BUG的時候最嚴重。
伊殷沒有錢。
所謂的神之一手,不過是窮人絕望的策略。
她應對卡頓的辦法就是儘量用最精簡的操作打架,別人以為她那三個月單純是耗時多,但看到她的錄像時才知道她還要受電腦的折磨,才不禁肅然起敬。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卡頓、掉幀甚至發熱藍屏的挑戰。
時間久了,反而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