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原初星的貿易線路,與海盜積年累月的利益交換,議會的議員沾了邊,牧恩本人也脫不了干係。
這個刺向他們的「刀」,本身就是他們主動遞出去的。
「你擔心血親被撕票?」第五席見牧恩神色明顯被影響,開口問起。
「你們要這樣想也無可厚非。」金奧蘭平靜回答,「事實上,無論是出於利益,還是考慮到子嗣的安危,激怒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呵他這麼說也不過是和這群人在演。
艾瑞克好不好他再清楚不過,那個坑爹的死孩子天天給他的妻子梅芙拍照,各種分享他在原初星下地種田,了解民生,現在還去了異星旅遊,臉都曬黑了一圈。
說是人質,但看艾瑞克的樣子比在首都星的時候還自由,偶爾被伊殷伸手要東要西,就當是給撫養費了。
如果不是怕太過明顯,梅芙都想親自去一趟原初星。
老人沉思片刻,溫和地開口:「閣下,我認為天災戰爭於您而言不一定件壞事。」
牧恩問:「什麼意思?」
「巨神兵已動,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老人說,「天災戰爭結束之前,星系之間的勢力一定會有所變動,如依莎貝拉所說,過去的利益糾葛不一定再生效。」
「恰好即將決定您是否連任的關頭,您不一定需要再堅持『和平主義』……公民也不一定真的需要一個『和平主義』的總統。」
「您能理解吧?」
牧恩當然懂他的意思。
他的和平主義也不過是和星海聯合會其他勢力的「生意」罷了。
出賣聯邦的利益,從而換取自己的利益。
這是許多總統都在做的事,他也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牧恩沉著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總之。
這一次有關伊殷通緝令的爭論,最終也以牧恩的放棄而不了了之。
牧恩雖然心中不虞,但在多重考慮之下也只能作罷。
他與伊殷只在總控室申請巨神兵時,通過電子屏幕對話過一次,全程不超過一分鐘,可她當時的模樣卻一直清晰刻在他的印象里,如幽靈般久久不散。
不知為何,似乎只要還沒不解決她,他心頭這股極其強烈的不安感就沒辦法消失。
這也是為什麼牧恩在議會重重反對下,還堅持了好幾次。
恰在牧恩在總統辦公室處理正事之時。
「叩叩。」門被敲開了。
「誰?」牧恩問。
第五席的身影進來,忽略了身後緊張的秘書,將門在背後關上,手中拿著一沓紙質報告,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總統閣下。」
「我這有您可能感興趣的資料。」
牧恩狐疑地看著她走上前將那一冊文件放到桌上,拿起來翻開的第一頁的照片,臉色就乍然凝住。
「這是……」他壓著聲音。
「我意外看到的時候也很驚訝。」第五席面帶無奈,眼裡卻滿是嘲笑,像是沒想到有的把柄近在咫尺,卻被絕大多數人忽略了,低語,「誰能保證這位犯罪者小姐會不會擅自再侵入一次聯邦系統呢。」
「人如果有這樣的能力,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
她說:「議會的那幾位反駁您的議員沆瀣一氣,心已經偏了,您再不作出決斷的話,連任總統的事不一定會如您所想的那樣順利。」
牧恩的目光死死盯著手中的資料。
資料上甚至並不是被特意封存的記錄,而是圖書館裡的傳記、知名廣播機構的紀錄片裡都有的——大統領年輕時的模樣。
但包括牧恩在內,社會上的絕大多數人似乎都只會記得「名人」最具有特色的模樣。
比如說教科書上的照片,流傳下來的畫作。
而大統領的權力隨著她年齡增長不斷瘋狂擴大,坐在輪椅上半邊臉部已經機械化的衰老時期。
端粒的衰老不可逆,她的野心也從未減少半分。
一葉障目,不過如此。
過去總有人提出「如果大統領還在世、如果大統領復活了,現在的聯邦會是什麼樣」的假設,但終究也不過是虛無的幻想。
現在,伊殷確實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她一出現就讓諸議員替她發言,初到指揮處就能說服眾將,膽敢號令星海全軍,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處決了蟲後。
在伊殷之前,這一切都是絕不可能發生的離奇事件。
但如果她真的和大統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牧恩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背後就一陣陣發寒。
仿佛窺見幽靈破開墳墓咧著嘴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