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簡直張狂得不講道理,匯集了「謙遜」「善良」「禮貌」等等的反義詞,她渾身的血液似乎都由野心、隨心所欲、喜怒無常這樣的詞所充斥,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終將被打倒的反派。
可在這一刻,瑟曦卻再一次意識到了伊殷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的厭惡她。或者說伊殷可能、或許、仿佛是正視她的。
正視她作為獨立的個體,正視她不同尋常的身軀。
瑟曦以為她恨著大統領,從而恨屋及烏著和大統領無比相似的伊殷,恨她的輕佻,恨她否定自己從小到大卑微渴求的「愛」,卻又在整個晚上,都控制不住地去想她。
「知道。」瑟曦回答道。
她眼見著花園中的熟悉面孔有大半都看向自己,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要來的是個據說很像大統領的女生。」
話音剛落,幾個人的目光霎時睜大!
原本還保持著表面的端莊的臉都壓抑不住八卦的眼神,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氣。
真的假的?大小姐的胡亂猜測竟然即將照進了現實?!
「女生?!」大小姐一下子忽略了所有,衝到了瑟曦身邊,迫切地問,「年齡多大?長相怎麼樣?像大統領,你見過嗎?和詹家那幅畫像不像?」
「畫?」瑟曦頗為不習慣大小姐的熱情,後退了半步,疑惑地眨了眨眼,「我沒去過詹家。」
「她看著十八九歲,但和星海人類比起來個子都不高,好不好看不知道,反正很惹眼。」
在一群人里,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人不太尋常的那種「惹眼」。
大小姐無比好奇地追問:「那,和我們家的人像嗎?」
瑟曦沒聽到他們之前的談話,所以聽到這個問題時困惑不已,也說不上來:「這……」
畢竟人類都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硬要說哪裡不像,她一個六隻眼珠子的人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
捷卡的耳機突然「嘀」了一聲。
他迅速轉頭打開光腦的通訊,就看到來自莊園門口「客人到來」的信息,立刻開始通知全莊園:「貴客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所有侍者該離開的離開,該陪侍的立於一側。
在花園裡的家族成員審視自己的衣裝,還沒到的人也逐步從屋內快步走出來,眾人雖然不一定能如有的家族般足夠優雅,但步調卻都如軍人般無比高效。
萊曼家族並沒有多古老的傳統,而是自百多年前新興的家族,運氣好搭上了大統領的快車,運氣不好和不主戰的新總統們對不上眼,也不太擅長看人眼色。
但他們至少有個優點,就是足夠忠誠。
門口終於傳來腳步聲。
如果說眾人目光能夠凝成實質,那門口可能早已到了可燃點。
目光的交匯處,走進來了三個人。
少女面戴寬大的墨鏡,頭頂草黃遮陽帽,大步流星地朝著眾人走過來,青綠裙擺在光下閃爍著華美的光澤,層層的紗撐起了外裙擺的弧度,棕皮高靴底下疑似殘留有泥印。
身後跟著的一男一女眼神渙散,萎靡不振。
在她神清氣爽的襯托下,簡直如行屍走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為首的伊殷吸引了過去,大清晨的險些被她的陽光明媚灼傷。
瑟曦則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伊殷身後這兩個穿著聯邦調查局服裝的人,目光警惕起來,不知伊殷為何帶著兩個身份特殊的人來。
兩人眼神虛浮,注意到瑟曦的敵意,卻半點沒在乎,而是無比幽怨地看向了伊殷。
沒有人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
也沒有人在乎他們!
就在昨天晚上,伊殷這個局長眼中的「重量級大患」在飯局後,領著薩摩外交官就衝到市區高空飆飛行器,還上山下海到處玩極限運動!
最恐怖的是,伊殷這人疑似沒有聯邦的飛行器駕駛證許可!
怎麼有人在聯邦調查員眼皮子地下違規駕駛啊!
當他們試圖提出駕駛證疑問的時候,薩摩外交官非常自信地說「沒事我有就行了」——問題是開飛行器的也不是你啊!
就這樣一路火花帶閃電,速度與激情,也就是薩摩外交官身強體壯,不然伊殷很可能因蓄意破壞外交關系,想和外交官同歸於盡而進局子。
兩位代號暫定為阿爾法和貝塔的聯邦調查員,就這樣被折磨了一整個晚上。
直到清晨,薩摩外交官才滿意地坐上了回程的星艦。
而他們一夜未眠,就這樣坐上了伊殷的黑車,徑直來到了萊曼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