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另外櫃檯上的同事說了聲,要是顧毅刃來接她讓他上對面找去。
「你結婚了?」喬治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說:「婚姻能抹殺一切靈感。」
蘇柳荷說:「戀愛卻讓人靈感迸發。」
喬治跟他們倆人要了汽水,有些難受地說:「要是有紅茶就好了。」
蘇柳荷說:「內地不會一直這樣。」
喬治抬頭看著她笑了:「你很愛你的祖國啊。」
蘇柳荷也笑了:「難道你不是?」
喬治拿紙巾仔細擦拭著瓶口,點頭說:「當然是,雖然我是港人,你們這裡對我來說整體落後三十年,不過我們港人都有工作覺悟。既然接受這項工作一定會做好,不會因為水土不服胡亂設計產品,浪費廠里資源。」
蘇柳荷聽出他的優越感,笑嘻嘻地用粵語說了句:「細佬,好串窩你(弟弟,好拽啊你)。」
喬治拿著紙巾的手頓了下,忽然冒了句:「啥?!」
「啥?」
港人會說海蠣子味的「啥」?
一個字把蘇柳荷的唇角壓了下去,她倏地站起來掄著汽水瓶指著他:「不許動!繳槍不殺!」
喬治嚇得花容失色,站起來跺著腳說:「槍?哪裡有槍?」
蘇柳荷嗤笑著說:「我見你也是個沒『槍』的。你快點交代,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港人?」
喬治捂著心口說:「唉呀媽呀,我咋一下就暴露了呢。」
他用手做扇子扇著臉頰,跑到蘇柳荷身邊親親蜜蜜地坐下來說:「我的好姐姐,咱有話好好說!」
蘇柳荷拿汽水瓶比著他:「趕緊交代!我告訴你,我對象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摁死,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喬治,應該說叫孫喬治,不得已把秘密說了出來:「我二十一歲前在山省長大的,後來舉家逃難到港市…也就在港市待了兩年…」
蘇柳荷記得八九十年代港人在內地的「榮耀」,怒道:「你在港市待兩年敢冒充港人?你就是過水的大閘蟹專門掙黑心錢啊。」
「我也沒(四聲)說要把我供起來。」孫喬治一個勁兒讓她小點聲,這邊還有下班過來吃麵條的職工呢。
蘇柳荷問:「那珞氏服裝公司跟你什麼關係?」
孫喬治說:「嗐,那是我姨夫開的公司,我跟我媽就是為了投奔他的。可我姨夫容不下我,聽說這邊請設計師就把我海夸一頓踹了回來。」
蘇柳荷說:「那廠領導知道嗎?」
孫喬治說:「我也沒(四聲)瞞著啊。王春鳳還幫我從老家帶了煎餅大蔥呢。你知道不,我家大蔥能比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