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殊沒有打擾倆人的長吁短嘆,他只知道回京後要去司農寺,具體是什麽職位還不太清楚。
司農寺的一把手是判寺事,除此之外還有個同判寺,許大人只說老王這些天暫時管著司農寺,呂惠卿是名義上的判司農寺事,那他回去後會被安排到哪兒?同判寺?
在哪兒幹活確定了,他的職位呢?
唉,官職差遣忒複雜,腦子轉不過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
大宋有三省六部九寺五監,像後世常聽到的尚書、侍郎、寺監卿之類的官都有,不過這些官基本上都只有頭銜,並沒有相應的權利,頭銜只用來確定官員地位的高低以及俸祿的多少,所以也稱為空官或者寄祿官,這是「官職差遣」體系里的「官」。
而「職」是「職名」的簡略稱呼,又稱貼職,主要有有三館秘閣官、諸殿學士、諸閣學士、直學士、待制、直閣這些,看名字也知道這些都是文化人能有的學術頭銜,和後世的職稱差不多。
官職差遣,最後的「差遣」才是真正有權力的頭銜,官名中帶「判」「知」「勾當」「權」「監」之類限定詞的都是差遣,比如知州、通判這些。
唐末五代時這些差遣都是因事而設事畢即撤,大宋開國後這些差遣逐漸固定成朝中官員擔任的實際職務,也就是領俸祿看「官」,幹活看「差遣」。
兩府三司取代三省六部成為權力中樞,中書政事堂發號施令,樞密院掌軍政,三司主管民政,兩府三司之下再有監司、州、縣三級,縣之權悉歸於州牧,州之權悉歸於監司,收監司之權歸於朝廷,治理全國的權力框架就出來了。
朝中的文臣都是讀書人出身,「官」位高不高不重要,「職」位一定得拿得出手,所謂「一經此職,遂為名流」,高官基本上都有「職」位在身。
不過這些學術頭銜除了三館一閣有具體的活兒干其他都是空頭銜,而三館一閣的頭銜就是館職,一般只會給科舉考試考出來的進士和制科考試考出來的優秀人才。
排名靠前的進士們在地方歷練三五年,經過朝中大臣推薦並參加考試,合格之後才能獲得官職,而排名靠後的的進士想入館難度更高,畢竟館閣的職位有限,不可能把所有的進士都安排進去。
從館閣到兩制,從兩制到兩府,這是大宋官員晉升的最優途徑。
反過來就是,兩府相公基本都是兩制出身,而翰林學士、中書舍人這兩制又基本上都是從三館一閣挑出來的,開頭的路子走不好,後面差不多就和權力中心無緣了。
所以說,考試考的好真的很有用。
他的同年在地方歷練三五年回京後還要京官推薦再考試,他是第一名他不用,按以往的流程第一名回京就能入館。
任期未滿就回京責任不在他,他在登州干一年頂得上前任干三年,哦,他還把前任干三年干出來的坑給填了,就算後面的政績和他沒關係,前頭乾的活兒總得給他算上。
館閣之選皆天下英俊,嗯,他就是天下英俊之一。
三館一閣中最好的是集賢殿修撰、史館修撰、直龍圖閣、直昭文館、史館、集賢院、秘閣,之後是集賢、秘閣校理,再往後是館閣校勘、史館檢討,他都被提前召回京城了,給他個第一等的職位不過分吧?
小小蘇大人滿懷期待的回到京城,先回家修整一下,吃飽睡好養足精神再去見官家。
錢財足夠的話在京城有房産非常有必要,感謝萬能的娘親,回家後有熱騰騰的飯菜真是太幸福了。
白玉堂和沈仲元沒有打擾蘇景殊一家團聚,他們有他們的去處,用得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隨時能出現,用不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消失的也很快。
江湖出身的人沒點獨家本事不好混,老沈覺得他們家大人說的閒暇之餘當個江湖百曉生很不錯,在登州的時候已經試驗過,白花花的銀子跟不要錢一樣只要張嘴就能飛過來。
當然那個錢他不敢都拿,其中有八成都得歸公。
歸公就歸公,混江湖最重要的不是掙錢而是人身安全,小命兒沒保障的話掙再多錢也沒用,他的武功在江湖上算不上頂尖,歸公後留下來的那些足夠養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