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與馬鞍打交道的韓師傅對此勢在必得,他扭過頭,拍了拍樊噲的肩膀,語氣意味深長。
「你好好拱衛滎陽,講課的事,就別瞎摻和了。費腦。」
樊噲:「……」
彭越噗嗤一聲笑了,在樊噲惱羞成怒看來的時候,看天看地,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樊噲眼見探不出什麼,火急火燎地轉身回家。得問問養在府里的門客,實在不行去求瓚侯,瓚侯一定能指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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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亞夫一回到家,就見父親慈愛地看著他,嗓音溫柔無比:「亞夫啊。」
周亞夫打了個哆嗦,周勃繼續道:「陛下還是梁王殿下的時候,有關馬鞍的發明,你定然熟悉,快,快同大人講講。」
周亞夫抬頭看著紅光滿面的父親,遲疑半晌:「您要不要去醫學院瞧瞧?淳于先生雖還沒有回來,淳于女醫的醫術同樣也是精湛。」
周勃:「……」這倒霉孩子,怎麼拜師韓信之後就一點也不可愛了,他板起臉,「看不看病的以後再說。你在襄侯麾下學了那麼久,成長得著實讓為父欣慰,他可有教你怎麼訓練騎兵?」
周亞夫思索片刻,道:「陛下說過,要尊師重道。故而亞夫不能告訴大人。」
周勃無言。
周勃想要捋袖子打孩子時候,蕭何望著找上門的樊噲,張良望著找上門的呂釋之,微微陷入了沉吟。
然後展開未央宮遞來的紙條,上書稍顯稚嫩的大字:「不可作弊。」
樊噲呂釋之:「……」
相比於別府的雞飛狗跳,曲逆侯府怕是最安靜的一個,陳平展開白紙,思慮半晌,提筆如飛。論打仗,他是不如韓信彭越,但理論這一塊,他自信不會弱與任何人,馬鞍與騎兵算什麼?
便是辯論兵法,他也不會輸!
兩日後。
許久未出現在人前的留侯、瓚侯受邀進宮,惠王抱著一個勁笑的小翁主,端坐於太后身旁。
宣室殿內,三公九卿除卻應聘之人,全都到了個齊整,太僕夏侯嬰有些嘆息,若不是馬政實在忙碌,他也定要爭上一爭。
想到這裡,他不得不佩服陳平的精力充沛,中尉的活不比他少,陳平怎麼就卷得那麼厲害??
很快,劉越抱著狼崽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圓臉蛋鄭重地道:「朕還邀請了戍衛未央宮的武士、材官前來聽講,共有一百人。」
說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披甲武士沉默地進入大殿,沉默地坐在席間,但仔細看去,沉默之下是掩藏不了的激動。
等「評委」到齊,宣室殿依舊寬敞,直至太后宣布開始,氣氛驀然一變。
樊噲腿都軟了。
想他當年護送先帝逃出鴻門宴的時候都沒有腿軟,如今就是講個課,怎麼就心跳加速,怕得不行?
他皺起眉,捏著抽到的簽數一,龍行虎步地走到大殿中央,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說道:「想俺當年跟著高皇帝打天下,從沒見過馬鞍這玩意。」
緊接著就是誇讚從前的梁王,如今的陛下有多麼聰慧,他第一次見到馬上三件套的時候,有多麼震撼……
所有人:「……」
丞相曹參嘴角一抽,大將軍,你跑題了。
御史大夫周昌臉有些黑,劉越沉默地聽著,臉同他一樣黑。
好在樊噲扯了半天,終於說到騎兵和馬鞍的關聯,還有他設想的大漢騎兵的未來。所有人精神一震,很快,陳平嘴角漫出淡淡的笑容——
講課太粗魯,經驗不系統,不足為懼。
樊噲口乾舌燥地下了台,頗有些緊張地環視了一圈,撓了撓頭隨即坐下。
作為戰功赫赫的大將軍,樊噲絕不是草包,在軍事上更有驚人的嗅覺,自從武川傳來大捷,他逐漸認識到,若要找匈奴報仇雪恨,光是守舊絕對不行,只是他訓練步卒訓練慣了,新戰術還有的學!
大將軍唉聲嘆氣,已經有了應聘不成的預感,另一邊,抽籤第二的陳師傅上場了。
聽完陳平的課,所有人腦海浮現出兩個字:驚艷。
便是韓信也鄭重了起來,他從沒有小覷過幫助先帝白登山脫困的曲逆侯,但如今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陳平在軍事上的造詣。
最重要的是,陳平竟然沒有藏私!
他坦然地陳述馬鞍對騎兵的劃時代幫助,將自己對於騎兵的理解,極為系統地講述了出來,並斷定日後戰場定然是騎兵的天下。光看皇太后時不時點頭,還有武士們雙眼放光、如痴如醉的欽慕模樣,就知道他有多麼的成功。
韓信目如閃電,繼而果斷調整了講課內容。
便是彭越也驚呆了,他望望天子,又望望陳平,難不成,難不成這是陛下心中所願……
曲逆侯恐怖如斯!
一個半時辰過去,六位「候選人」終於講課完畢,劉越正襟危坐:「投票開始。」
最終的結果如何呢?
韓信、周勃、陳平應聘成功,剩下三人遺憾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