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越若有所思,低下頭,繼續翻閱。
這本書說是故事,實則香艷內容占了大半,他只略微看了幾眼,便慢慢地合上了。
都怪師傅們天天給他灌輸什麼典籍文獻,大早上地逼他練武練劍。劉越小聲嘆了口氣,既而微微提高聲音,平靜道:「來人!」
寢殿外駐守的武士立馬小跑進來,銀甲刀戟互相碰撞,似在唱鋒利的歌。
迎著宦者逐漸變得蒼白的臉,劉越把八卦書放到一邊。
繼而伸手指了指:「把他拉到永巷,替朕溫和地問上一問,送書可否有人驅使?」
「如若不說,便上刑罰。」劉越冷酷道,「再不說,就是他自己的主意,不必牽連他人了。責罰他一個就好。」
宦者面無人色,搖搖欲墜,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陛下!」
猶如天堂掉進了地獄,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下場:「奴婢自作主張,還望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第160章
早在聽聞第一句話, 武士們已然變了神色。
什麼送書?
難不成此人竟然膽大包天的引誘陛下?
儘管有人尚不清楚前因後果,但他們絕不會質疑帝王的命令,當即捂起年輕宦者的嘴, 將他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許是披甲武士進殿的動靜極大, 正準備沐浴事宜的趙安連忙走了出來。見寢殿內外跪了一片, 他當即惴惴, 不消片刻臉色驟變。
趁他不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時候, 想要出人頭地, 在陛下跟前獻殷勤, 為此,悄悄從宮外偷渡閒書, 還不是一般的閒書, 而是, 而是……
趙安氣得渾身都哆嗦起來,想要怒斥堪堪忍住了。
天子的未央宮居然出現了這等媚上之人, 這是篩選之人的失誤,更是他管束的不利。
趙安忍住甩自己巴掌的驚怒, 還有冷汗涔涔的慚愧, 砰一聲跪了下來:「還請陛下責罰!」
劉越搖了搖頭。
陳師傅說過, 天下熙熙, 皆為利來, 皆為利往。連母后身邊都出現過吃裡扒外的存在,何況剛剛登位幾天的他?
劉越捧起臉,絲毫沒有在意的模樣, 繼而壓低聲音,悄悄對趙安道:「這件事,你親自去和母后稟報一聲。如果母后睡下了, 明日再找時間回稟,千萬不要打攪了母后的安眠。」
儘管事情已經解決,但晚上那麼大的動靜,母后必將生出不必要的擔憂。
趙安立馬應諾。
他擦擦冷汗,顫著手捧起那本小冊子,點了幾名機靈的內侍,火急火燎的出了門。
天子身旁無小事,陛下身旁出了那麼大的紕漏,整個未央宮將要無眠。
……
另一邊,長信宮中。
呂雉剛剛洗漱完畢,大長秋快步走來,臉色極為不好。
「太后。」大長秋低聲稟報,「陛下跟前的謁者趙安有事回稟。」
這麼晚了……
呂雉皺起眉心,按捺住心底的所有猜測,匆匆披上衣服,與大長秋往前殿走。
趙安已然候在廊下,大略聽過幾句後,呂雉的神色當即冷了下來。
她接過冊子翻了翻,半晌,怒極而笑:「你同哀家說清楚前因後果。」
趙安深吸一口氣,匍匐在地。
他壓抑著被太后訓斥的恐懼,到底還是流暢的敘述了一遍:「……奴婢有罪。陛下身旁出現了這等小人,全賴奴婢監管不力,請太后責罰!」
大長秋聽完,也差些壓抑不住怒火,還有後怕。
她苦笑一聲,對呂雉道:「太后,臣也有錯。」作為掌控整個長樂宮的太后屬臣,陛下身邊的宮人,都是她篩選過一遍的。選的都是些家世清白,身後沒有勢力摻和的存在,他們唯一能效忠的主子只有皇帝,除此之外沒有第二人。
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出了錯。陛下尚小,本就是對外界充滿探知欲的年紀,萬一被賤婢成功引誘,後果不堪設想!
呂雉看向她,很快恢復了冷靜。
她拍拍大長秋的手:「你我又如何能夠料到。這與皇帝小時候不一樣……他已經大了,能夠明辨是非了。」她能護一時,卻不能護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