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依舊死寂。
魯元長公主捂住嘴,已經徹底忘了問詢天子的行蹤。聽聞姐姐問話,臨光侯呂嬃回過神來,顫著手,扯了扯丈夫的衣擺。
樊噲猛地竄了起來,大吼一聲:「好!」
所有人都被嚇著了。
就是樊噲,也差些沒把自己嚇死。他捂住肝兒顫的胸膛,半晌憋出一句:「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可不是打得好?
戰報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割下的匈奴人的耳朵,都會經過處理送到長安,如此一來,絕無謊報的可能。那可是縱橫草原的樓煩騎兵啊,欺負了邊塞多少年,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足夠讓漢人挺起胸膛,先帝當年被圍困的恥辱,也被洗刷了一部分!
因著漢匈議和已久,加上先帝北伐卻受挫於冒頓,有臣子逐漸升起畏戰情緒。但如今的大漢,尚未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南侵打擊,開國功臣活躍的朝堂多的是主戰派,他們不慫,只是對雙方實力有著清楚的認知,認為悄悄發育才是硬道理。
正因如此,許多大臣都不理解太后的決定。但梁王衛隊已經拔營,除了認,還能怎樣?大漢男兒不怯匈奴,打一場也好,打輸了不會傷筋動骨,更能讓子孫牢記今日之恥。
誰知峰迴路轉,他們贏了一場奇蹟般的、夢幻般的勝仗。放在平日,滿朝文武早就眼含淚光,或嚎啕大哭,焚香沐浴,抱著先帝的靈位念念有詞,而現下,眼淚與狂喜……要稍稍延後些。
由周勃率先開口,喃喃重複樊噲的話:「打得好啊。」
樊噲等來了附和的小夥伴,瞬間鬆了口氣。
他呵呵笑起來:「呵呵,故淮陰侯和故梁王,好像也是叫這個名字。那立下潑天大功的韓司馬、彭司馬,應當是同名……同名!」
這回,沒人附和他。
就是心態最平和的曹參,都忍不住想送他一個白眼,更別提其餘人了。
看盡百態的呂雉,不欲妹夫惹了眾怒從而叫妹妹守活寡,又咳了一聲。
她拿出一道木匣,對曹參拜道:「丞相,這份先帝遺詔,你來宣讀。」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恍恍惚惚,等曹參讀完遺詔,將字跡印信一一與他們確認、比對,太僕夏侯嬰激動地說:「這是真的。」
這群劉邦的老兄弟們,與劉邦朝夕相處,怎會認不出他的語氣,何況石渠閣有沒有存檔,一查便知!
原來很久很久之前,先帝就與太后在下好大一盤棋,實在是,實在是……
這兩人沒死,一直窩在梁園裡頭呢。結合此戰震驚天下的墨家化學家,還有八百重甲騎兵,怪不得,怪不得能打出這樣的神跡。
朝臣們捂住瞬間膨脹的自信心,覺得打到匈奴龍城也不是不可以暢想,霎時又哭又笑——
當過韓信舊部的樊噲眼睛紅了。周勃也平靜不到哪裡去,他與燕國相欒布交好,而燕國相就是千里迢迢來長安替彭越收屍的那位,當年的真相,又有誰能料到?!
他們選擇性忽略了那眼熟的、戰場神器「黑傢伙」爆炸的效果,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梁王越之功,並不遜韓彭。」
繼而異口同聲:「陳平該死啊。」
竟敢耍得他們團團轉,扭了腳的王陵尤為憤怒:「衛尉曲逆侯實乃奸臣!」
第149章
罵歸罵, 陳平並不在這裡。
王陵顯然也意識到這點,氣呼呼地閉了嘴。當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比如研究戰報, 研究那「黑傢伙」, 到底是怎樣的驚世之器, 能夠引得沙土驟崩?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 必須不惜一切, 將此物掌握在漢軍手中!
與大黃弩一樣列為禁品, 非調令不可用。
眾臣哪裡還想不到吳王的事, 望了高座上的太后一眼,有人敬怕, 有人明悟。從前有小心思的, 經歷了宗廟之變、韓彭復生, 恍惚之下,心思都收斂得丁點不剩。
恐怕此物早就研究出來了吧。
梁園……真乃變革矣。
敬怕, 明悟,隨即轉為深深的亢奮, 群臣為戰後章程討論到很晚。丞相曹參保證, 明日會擬好封賞, 呈給天子太后閱覽, 像戰功最高的兩位司馬以及保衛有方的雲中郡守, 該當封侯;除卻徹侯以外,大大小小的關內侯還有封君,將會是一大把。
按理, 請求封賞的戰報,應當是由遠征的統帥——也就是韓信上呈,但司馬這個武職太小, 小到不夠分量擠到朝會上聽政,於是戰報只能由雲中郡守撰寫,其中的不合理之處,被群臣有志一同忽略過去了。
這時候較真,不是盡職,是蠢。有漢以來,對實際上的匈奴的一場大勝,意義非同尋常!甚至連殺敵數都不再那麼重要,全殲三千,兩千還是五百,又有什麼區別?
他們需要的是振奮人心,讓天下知道草原騎兵是可以戰勝的,所以封賞絕不能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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