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被趕去外頭的人,猶如狂風吹過的雜草,聽著裡邊的動靜都快哭了。
還是大長秋反應快,心知這對母子倔勁兒上來,之間插不進任何人,唯有梁王殿下可以緩和一二、不,是完全緩和。只是有一件要緊事,要將太后處置戚氏的緣由向大王隱瞞。
於是她遣人快馬加鞭地趕去上林苑,希望大王能夠早些得知消息。
算算時辰,報信人應當跑完了一趟,梁王殿下或是在回宮路上,或是剛剛出發,不過這不要緊,讓樊侍中先發制人,就說梁王殿下已然回宮了。
小小的欺君要不了命。
「……」呂雉扭過頭,掩飾住自己的眼熱。
她說不出心頭是個什麼滋味,聽到梁王兩個字,仿佛冰寒徹骨的心臟暖了起來。
從前楚漢爭霸的時候,彭城一戰,漢軍陷入項羽的包圍圈。聽聞劉樂劉盈被逃命的劉邦踹下馬車,她瘋了一樣地回頭找,從逃出生天變為自投羅網,與太上皇做了伴。
夏侯嬰救了兩姐弟,她感激得恨不能給他磕頭,又有誰記得楚營多出一個嚎哭的母親?
盈兒永遠不知道。
時光流轉,她的心早已變冷了,變硬了。
她渴望權力,渴望主宰別人的命運,回首驀然發覺,盈兒對父皇的敬多過對她。
真是笑話。
她深深看了劉盈一眼,懶得再說什麼,語氣溫柔下來:「越兒這是和張侍中回來了?」
劉盈握起了手,緊繃的、喘不上氣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緩。
樊伉哼哧片刻,用求生的目光望向大長秋,大長秋恭敬垂頭:「是,回宮了,約莫半個時辰會到。」
呂雉頓了頓:「……」
完了,接下來將要迎接太后與陛下的雙重暴怒,樊伉暗自流了一籮筐眼淚,心道我命休矣。
電光火石間,通報的宦者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眼底光芒大盛:「大王,大王……」
劉越就這麼突然地出現,身後跟著滿面薄汗的張不疑。
從上林苑到長樂宮,就是京郊與城中心的距離,可見梁王殿下趕得有多急,劉越只覺車架顛得慌,被腰帶勒出的小肚子都不見了。
他發誓三天不再坐馬車,造紙就讓指定的天才負責人負責。張侍中舉一反三,居然領悟出了另外兩種造紙的原材料,堪稱不點即透,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劉越停下腳步,胖手掏出布巾擦了擦汗,又仔細放了回去。
他讓張不疑在外等著,屏氣凝息,臉蛋不由自主癟了下去,怎麼又是因為戚夫人?
皇兄竟也學會了聽牆角,聽去有關人彘的機密。
當務之急是不能讓母后氣壞身體,也不能讓皇兄嚇到自己。如果今天沒有出門就好了,對戚夫人的處置,就該由他提出來,他發過誓,不讓母后背負議論之言,同樣,母后和皇兄之間不該出現隔閡。
可是誤會已經產生了怎麼辦?
「……」劉越沉思片刻,好辦。
他取下腰間小劍,蹬蹬蹬地挪進前殿,思考是一劍刺死戚氏,還是五六七八劍把她做成人彘,讓誤會迎刃而解——那廂,終於見到梁王的皇太后露出冰雪消融般的笑,很快,察覺到了劉越的小心思。
實在是梁王殿下舉著的迷你斬白蛇劍,還有兇狠的殺氣太過顯眼,她一怔,頓覺不妙。
往日幼子因為韓信之事為她分憂,還有周昌面前以身代母的場景歷歷在目,越兒不會是要替她出氣,親自去永巷見一見戚氏吧。
呂雉覺得這樣不行。
越兒年紀小,如何能夠聽得詛咒,或是沾上戚氏那賤人的晦氣,重蹈趙懷王投河所受的驚嚇?!
一時間,她竟也想通了。
被怒意裹挾因而緊閉、不願同長子解釋的心閘一松,她和聲對皇帝道:「盈兒覺得戚氏罪不至此,不如你去聽一聽她的話。就讓御史大夫陪著你,最後如何處置,都由你來裁決。」
聽聞這話,長信宮的宮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原本注視著幼弟,有從石雕恢復軟化趨勢的劉盈聞言,不敢相信地抬起頭。
他頗為訥訥,最終鼻尖一酸,覺得方才的自己實在不該:「母后……」
劉越有些呆。
他剛想要開口,就被母后截了胡。
梁王殿下揣著小劍,左望望右望望,他匆匆回宮,只為進行五六七八劍的人彘計劃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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