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很簡單, 在長子張不疑前來問詢,用震驚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時候, 張良微微一笑。
輔佐陛下創漢, 他的心愿已成, 又因物是人非, 故國不在, 生出許多的倦怠。
如今悄悄地變了變,他想看看掐算不出來的天命,會給大漢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何況大王渾身甜又軟, 從養生友人升級為老師,當是一件快樂的事。
張不疑開始懷疑人生,看著他的父親優哉游哉, 卻又高效無比地指揮人收拾庫房,一掃平日的懶勁,把落灰的書簡整理歸類,真有一副好為人師的模樣了。
他看得恍惚,直至張良望了望天色:「該睡了,日後都得早起。」
即便成為太傅,養生也不能忘,說罷快步回房,徒留張不疑站在原地:「……」
弟弟張辟疆冒出腦袋:「兄長,大人又睡覺了嗎?」
可是這才午後剛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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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中,劉盈溫潤的眉眼布滿欣喜:「留侯善謀,亦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有他做王太傅,越兒定能成才,且是成大才。」
處處都是恭賀的聲音,唯有太子家令、率更令等近臣——日後九卿與兩千石的預備役,恭賀的同時微微皺起了眉,對視一眼,心下略有憂慮。
陛下對梁王的寵,是否太過了些。前頭有丞相與曲逆侯,如今又來了留侯,何況皇后毫不掩飾的偏愛,宮中人人皆知。
這是一個普通諸侯王的待遇嗎?
又是讓梁王搬進永壽殿,又是指定留侯做太傅,若不是梁王年幼,與家上的年紀相差太大,他們定然以為陛下在給梁王……鋪路。
念頭升起,有人陡然一驚,隨即唾了自己一口。
還是那句話,梁王今年才四歲,陛下眼看不好,昏了頭才廢長立幼。家上愛護幼弟,如若貿然提起,自己少不了被疏遠!
先不想了,等日後家上繼位再作考慮。
……
梁王太傅上任的第一天,有人歡喜有人憂,唯獨對於曲逆侯本人,堪稱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苦心追求的官職竟然被人摘去桃子,還是他以「大度」「得意」寬待的留侯,陳平臉都青了,想問張良說好的不出門呢?說好的不摻俗務呢?
矯詔讓他背鍋也就算了,驟然搶走他的王太傅之位,良心不痛嗎??
一想到他尊師重道又乖巧的學生,甜甜地喚張良「老師」,陳平只覺每一根頭髮絲炸了開,看池塘里的泥鰍都多了幾分醜陋。
半晌擠出一個笑容,捂住胸口:「替我告假一日,就說家裡的母牛……生崽了……」
僕從大聲應諾,飛快地跑遠了。
那廂,「尊師重道又乖巧」的胖娃娃爬起身,頂著朦朧睡意,茫然地望著面前的君臣,一個風姿雋永,一個紅光滿面。
這才幾時?他們都不用睡覺的嗎?
看完五年計劃,張良不贊同道:「陛下太急了。您可有聽說『宋人揠苗』的故事?揠苗助長而苗死,大王年紀尚小,玩樂也不可或缺。」
留侯的諫言,劉邦最是聽得進去,聞言琢磨起來,自己的計劃是不是寫太多了,這小子還得練武呢。
那就刪掉兩年好了。打定主意,他露出慈愛的笑容,望向床上的劉越,感慨小兒子真好看哪:「這個時辰起床怎麼樣?會不會太晚了些?」
「……」逐漸回過神的梁王殿下抱著枕頭,怒從心起。
永壽殿處處透著不對勁,便宜爹一定是被母后刺激壞了,還沒來得及就醫。
這個時辰起床?太晚?
兩相比較,他覺得韓師傅簡直是長樂宮的良心,連「我想上進劍」的名字都透出一股親切之意。
慢吞吞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他們,劉越擺好小枕頭,重新窩了進去,然後用被子蓋住自己。
耳不聽為淨。
遮蓋的肚皮一鼓一鼓,呼呼聲一下子變得悠長,劉邦:「……」
劉邦被他秒睡的能耐所折服,面色青了青,上前掀開被子,沒掀動。
他不信邪,用劉越最愛的牛肉誘惑:「朕叫人做了牛肉乾。」
劉越的新寵早就變成大鐵鍋,而不是單一的牛肉了!皇帝胸有成竹的時候,被窩卻毫無動靜,寢殿忽然變得沉默。=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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