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奏對半個時辰,劉邦從正襟跽坐到歪坐,最後翹起大腿,拉著夏侯嬰坐到身邊,誇他幹得好。說罷,發現太僕未有喜悅之色,反而多了幾分為難。
劉邦頓時奇了,問他怎麼回事。
「臣……近來不見小殿下。」執弓禮上,夏侯嬰也是坐丞相那桌的功臣,他猶豫著道,「亦沒有聽聞殿下生病的消息,讓陛下見笑了。」
劉邦聞言一愣。
殿下前面加一個「小」字,指的唯有皇九子劉越。他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想了想,他也幾天沒見過臭小子了。
這是在委婉提醒朕?
劉邦笑呵呵地擺手,否認生病這一回事,夏侯嬰像是鬆了口氣,恭敬無比地告退。
下一個覲見的乃北平侯張蒼。張蒼精通計算,作為丞相副手,管理天下財政與諸侯國的會計帳簿,被劉邦親切地稱作「計相」。
張蒼長得白胖,留著極美的須髯,劉邦每每見之都會心情變好,覺得做人當如北平侯,做事嚴謹,做人豁達。一番愉快的奏對過後,張蒼開口了:「臣近來不見小殿下……」
劉邦:「……」
臭小子是勾人的精怪不成?
他當即下了決定,今晚就去抱一抱劉越。
最後一個覲見的,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周昌。那張嚴肅剛毅的方臉只要出現,劉邦心裡就怵,卻也最是敬他,多次承認自己的錯誤,虛心地接納諫言。
果不其然,周昌奏對完畢朝他一頓噴,說陛下您回宮之後,好像沒幹什么正事,臣看了十分痛心。
劉邦當即拉下了臉。
片刻想了想,和又臭又硬的石頭生什麼氣,於是笑著道:「汾陰侯啊,朕這次回來,是等著鎮壓那些不安分的傢伙叛亂呢。」
周昌不說話了。陛下近年越發多疑,叛亂的罪臣有真也有冤枉,但無可辯駁的是,為了江山穩固,天下太平,絕不能有異姓諸侯王的存在。
他行了一禮,沉聲道:「陛下運籌帷幄,臣逾越了。」停了半晌,又道:「臣近來不見小殿下……」
聲音竟詭異地有些溫和,神色也是。
劉邦差點栽了下去,以為今天沒有睡醒。
他像聽見恐怖故事一樣扶住桌案,朕這是在做夢?
周昌問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板起那張止小兒夜啼的臉,向皇帝告退了。不一會兒,就有殿外武士聽見劉邦扯著嗓子喊:「起駕,起駕!」
時辰不早了,連忙有人問道:「陛下,往何處去?」
劉邦沉默一會兒:「椒房殿。」
又吩咐他們:「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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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正殿,呂雉拿著一卷竹簡看,一邊等著小兒子。
太子劉盈孝順母親,每日早晚都會前來問安,此時跽坐一旁,溫和地與母后說話,不時地朝殿外望去,想要看見消食歸來的胖娃娃。
呂雉問大兒子:「閉關讀書多日,可有什麼感悟?」
劉盈微垂雙目,低聲道:「先秦至今,百姓從來過得苦。關中修水利,興農桑,家家戶戶休養生息,然關外兵戈不止,父皇出征未歇。戰亂肆虐諸侯之地,以致韓王叛漢歸匈,關外百姓永不能安樂,父皇又為何一意堅持?」
呂雉放下了竹簡。
這話說的不錯,戰亂不停,百姓不會有真的安穩,而陛下將來還要出兵。
他巴不得異姓諸侯王,如英布、彭越反了,好給他鎮壓的藉口——就是不要跑到匈奴投靠冒頓單于。
可盈兒不明白,只有天下盡歸於劉,才能圖謀百姓安樂,強兵富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陛下是為了他的江山,也為日後的新帝掃平道路。
她讓太傅教導這些,盈兒怕都沒聽進去,半晌,呂雉淡聲道:「你父皇也是為了你。」
正殿一陣靜默,直至大長秋前來稟報:「皇后,家上,殿下回來了。」
靜默霎時一掃而空,母子倆不約而同地露出笑意。
越兒晚膳吃得早,等消食得差不多了,還得用夜宵,不知他想吃些什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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