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書之好壞,在於其義,在於其用,而不在於其表。如人之好壞,在於其道,而不在其貌。」
「斷一書之好壞,當讀其文,看其義。然後,有所思。敢問河灣之書,汝看否?」
「若未看而斷言,人乎?江湖算者,尤見人而算之。未見而斷言,豈非空口白牙,憑空捏造,詆毀侮辱?何糞能臭如此?」
「若爾讀之看之,當知河灣圖書之妙。然,汝不知。
看過而故作不知,乃視而不見,視而不見謂之盲。
明知其好而故作詆毀之舉,無視道義與良善,謂之心盲。
如此眼盲心盲,豈能識字,安會讀書!安敢言書之好壞!
雙盲而身殘志堅,吠鳴不止,亦世所罕見!余雖貧,願付二子。」
皇帝看的不斷忍笑。這誰呀,這是?還挺損!
看看名號「一支筆」,不認識。皇帝覺得,寫這篇文章的人,不該叫做「一支筆」,應該叫做「一把刀」。
後面的內容,「一支筆」把丁效給噴了個狗血淋頭。
「余觀書,書中言語可化景象萬千,波瀾如濤,巍峨如山,綺麗如霞,靈動如鹿,靈巧如鳥,蹁躚如蝶,遠近之間,君子佳人,男女老少,唯獨不見搔首弄姿之妓!」
「唯爾觀書如妓,此非書之故,在乎爾之心,齷齪下流,自有下流之想。
所謂淫者見淫。淫者自有淫心,淫心自見淫景!」
……
「羞於與爾共稱讀書人!」
皇帝讀著報紙,茶都顧不上喝了,臉上帶著自己都未曾發覺的笑容。
看了這邊,看那篇,看的時候還特別有規律,先看抨擊河灣圖書和圖書館的,然後再看一篇反駁的。接著,再看一篇抨擊的,再看一篇對線的……
府城,買到了報紙的百姓們享受著和皇帝一樣的快樂。
哎呀,讀書人噴起人可真的猛啊!
看這小詞兒用的!一套套的!
讀書人們時而掩唇清咳,時而看得拍案叫好。
河灣村的文章,明顯是對於抨擊者進行了分類。抨擊者就事論事的,回復的文章同樣就事論事地進行分析。
抨擊者上來就大罵特罵的,河灣村也絲毫不虛,雙倍回敬,誰還不是個讀書人?
說什麼給書籍加上圖畫,就是有違祖訓,褻瀆經典?
有誰規定書籍必須要與以前保持一致?若是如此遵從祖訓,論語何必加注釋?初初有人給論語做注釋時,難道也褻瀆經典?
若是一味效古,而不准變通,有了孟子的性善論,又何來荀子的性惡論?各門各派各學說,又如何發展?春秋時期的各國又如何變法圖強?
只言古,而拒變通,難道不是像鄭人買履一樣可笑嗎?
似是嘲諷一般,河灣文化報還特意用圖文的形式,來講解鄭人買履這個典故。
「鄭人有欲買履者,先自度其足,而置之其坐。」
下面畫了一幅畫:一個衣服上畫著圈,圈上寫了個「鄭」字的人,正坐在凳子上,拿著尺子在量自己的腳。
腦袋上還冒了個氣泡,氣泡里寫著:「我得去買雙新鞋!先看看我的腳有多大尺碼。」
「至之市,而忘操之。」
下方配圖:鄭人站在熱鬧的集市里,站在賣鞋的鋪子前,悔恨的拍自己的額頭!
回想的小氣泡里,他量好的尺碼放在凳子上。他忘帶來啦!
「已得履,乃曰:『吾忘持度。』反歸取之。』
下方又配圖:鄭人把手裡拿的新鞋子還給攤主,另一隻手指著自己來時的方向,都快揮舞出殘影了,說,「我忘拿了!得回家去!」
「及反,市罷,遂不得履。」
配圖:他帶著量好的尺碼回來後,此地冷冷清清,集市早就散了。落葉打著卷在他身旁飄過……
「人曰:『何不試之以足?』曰:『寧信度,無自信也。』」
最後一幅配圖是兩個人交談,一人問:「你為什麼不用自己的腳去試一試呢?」鄭人:「我寧可相信量好的尺碼,也不相信自己的腳。」
百姓們看著圖上,那個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驚愕的小人兒,覺得很有喜感。
他們互相討論,並詢問給他們念報的讀書人,「報紙上的人就是為這個吵啊?」
「這些圖看著多有意思呀!」
「就是!我連蒙帶猜都能大致猜出個意思,再加上你這麼一講,我就知道鄭人買履是啥意思了。
要是單看書,咱這不識字的人咋會知道呢?怕是看一眼,就覺得這不是我們這種人能看的東西了。」
「沒錯!咱要是看這些畫,說不定還能多琢磨認識一個字!多知道一個故事呢!」
為他們念報的讀書人笑道:「因為他們不是鄭人,卻勝似買履的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