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張梓若放下筷子,「可是肚子疼了?」
「不是。娘,我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縣城暴亂可能不是在明年,而是今年。」
顧雲淮努力回憶著,「我當時年紀小,也沒人特意把這件事情說給我聽。我記得,程夫子帶著沈照回府城,我也跟了過去。
沈昱瑾他們一家都搬到了府城。大概我六歲那年,沈家的下人回縣城辦事,我想看望里正太爺爺,就乘車回來。
發現里正太爺爺、沈族老、顧伯伯、陳奶奶、王婆婆、大牛叔、穀子叔,還有很多人都死了。」
第176章 有事宣布
聽到這些熟悉的名字,張梓若如遭雷擊,「他們……都死了?」
顧雲淮點點頭,情緒低落,「都沒了。總是趕著羊去村頭吃草的王太爺也死了。他的孫子給別人放牛,在村頭看見我,和我說的。
他當時邊哭邊說,說村里死了好多人。有些名字我有印象;有些名字,他哭得太厲害,我聽不清。
我就記得他斷斷續續地說,有官吏收糧收稅,有幾個村子活不下去了,反了。殺官吏,也殺一樣是平頭百姓的村人,到處搶銀錢搶糧食。
劫匪來時,村里人毫無防備,在混亂中死了許多人。活下來的人沒有糧食可吃,就到處挖野菜,下河撈魚,可依舊面黃肌瘦,兩眼發青。
許多人賣了地換錢換糧,或自賣自身。他家就是做了別人的佃戶……
我當時不相信,一直對我照顧有加的里正太爺爺會死,悶頭往村里跑,一口氣跑到里正家,見到了顧安,才知道里正太爺爺真的沒了。」
張梓若同樣難以置信,「我記得書中寫你登基後,還特意給里正封賞,他怎麼可能會死在混亂當中?」
「那都是我追封的,宅子、良田、銀錢都給他的後輩,他若泉下有知,心裡也能好受一些。
我跑回來,有村人見了我,要去告訴——告訴她,我就跑走了。從那以後,我幾乎沒有回來過。」
顧雲淮聲音哽咽,「我不想回來,我也不太喜歡這個地方,它只會讓人……」
溫熱的淚水滴在了張梓若手上。
張梓若給他輕輕擦擦眼淚,抱著他安慰道:「沒事了,他們都還在,都還好好的活著。」
「以前,家鄉留給你的記憶並不美好。但這回,我們可以打造不一樣的家鄉,讓關於家鄉的記憶都變成美好的!
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保衛村子,保護村裡的每一個人!我們每日練武,不就是為了應付這一天嗎?等大家忙完,我就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每日練武!全村練武!
你來做幕後將軍,好不好?」
顧雲淮鼻音重重地應好,心裡還惦記著叛亂發生時間的事,眼睛濕潤地說道:「我跑回去後,問沈家的下人關於河灣村和縣裡動亂的事情,他不清楚。問程夫子,他說是兩年前的事,朝廷已經派兵平定叛亂了。」
「按照時間,朝廷平定叛亂是明年。可是,當朝廷出兵平亂的時候,說明叛軍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
消息是層層傳遞的。一個地方出現小規模叛亂,有的官員為了政績是不會直接上報的,只會瞞下來,先行平叛。勝利了,或者紙包不住火了,才會往上報。
等朝廷接到消息,再經過一次次的扯皮討論,定下將領,發布政令,調集糧草和運輸人手,整頓部隊,中間又要耽誤一段時間。
所以,叛亂真正發生的時間必須要往前推,極有可能就是今年!」
顧雲淮握緊了小拳頭,眸中有種驚人的光。
張梓若拍拍他瘦小的脊背,開解道:「無論如何,我們掌握了先機。現在才剛開始收麥子,到真正麥收完畢,縣城派人到各個村中收糧還有一段時間。
明日我就去縣裡一趟,把你祖父祖母一家人都接過來。人在眼前,也安心些。
我們還要想辦法提高大家的效率,讓大家早日完成麥收這件大事。然後,把人集中起來,開始訓練。
不對不對,還不能太直接。你覺得,我們以攻防遊戲的名義進行演練怎麼樣?」
「什麼攻防遊戲?」顧雲淮提醒,「要是大規模的兩軍對壘,可能會被認為是練兵。」
「我就是想要避免這個,所以才打著遊戲的名義。」張梓若這會兒也沒心思吃飯了。她抓了一張紙過來,拿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我們可以以慶祝的名義,安排一場表演。表演大聖領著猴子猴孫打妖怪。既然是表演,就要有訓練。名義上說得過去。
或者,我們直接說安全演練。一波人假扮土匪,另一波人訓練如何應對。
或者,我們以娛樂賽的形式,分成幾個隊伍,分別進行小組比賽和團體對抗。
再或者我們以其他攻防遊戲的模式,訓練村民。至於具體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