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飯菜端到桌上,邊吃邊聊。
「昨日睡那麼晚,如今,天又這麼熱,上午睡好了嗎?下午去上學困不困?」
顧雲淮慢條斯理地吃好飯,搖搖小腦袋說道:「不困。你累了一天,等會兒繼續休息,我去刷碗。」小傢伙清澈漂亮的眼眸中滿是擔心。
有家人的關懷,張梓若頓覺疲憊消散,她笑道:「剛休息了一陣,這會兒倒不是太困。雲寶這麼貼心,我還想等吃完飯和雲寶一起玩會兒遊戲。
今日你去學堂,程夫子對你的態度有什麼變化嗎?或者,有問你什麼問題嗎?」
顧雲淮忍著臉上的熱意,說道:「我今日不玩遊戲,等會兒去看書。夫子只問我了一些學業上的問題,他不會直接問我的。即便是旁敲側擊的詢問,也不會問一個三歲的孩子。」
張梓若點點頭:「看來他只會私下調查了。」
……
竹園,程夫子在樹下撫琴,琴音時而婉轉悠揚,恍若能帶人聽見泉水叮咚,看見鳥語花香,雞犬相鳴,人們生機勃勃、溫馨和樂的景象;時而低沉哀傷,如吹動落葉的、如泣如訴的秋風;時而錚然有力,帶著將軍拔劍出鞘的鋒利與決絕。
一曲畢,琴弦輕鳴。
程夫子雙手放在琴弦上,閉目不語。
片刻後,他問站在身旁侍候的僕人,「查得怎麼樣了?」
僕人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進行稟報。
「兩人一同在廟中?可去廟中問過了?」
「去了,但廟已經關門了。平日裡看管廟中事物的廟祝婆婆回家幫忙收麥子去了。
我們的人本想趁他們歇息的時候,拉幾句閒話,趁機打聽消息。但剛一到打穀場,幾十雙眼睛就直直望了過來。
剛問聲好,就被他們拉著盤問,問從哪裡來,來做什麼,一直問到家裡有幾口人,幾畝地?恨不得把人給扒個底朝天。
我們的人說,聽聞這裡可以聽人授課,所以特來求學,想把話轉到張夫子身上。誰料,被圍起來七嘴八舌一頓說,等走出人群時,抱著一摞購買的河灣村特產,被村民引著到民居住宿去了。」
程夫子:「……」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先別急著問,等打好了關係再說。或者等麥收結束後,去廟裡,捐些香油錢,單獨問廟祝婆婆即可。」
「是。」
程夫子坐在院中暗自思索。雖然尚未有確鑿的證明,但張夫子和沈明珠很可能抱錯了孩子。再結合沈明珠是幾年前,全家從外返回,便不難推測出整個事件的走向。
但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又是怎麼來的?還有待調查。
……
王老六家,一大家子在田中忙活一日,回來吃飯的時候還跑到打穀場,順手打了會兒麥子,個個累得不行。吃罷飯,收拾完,就都歇下了。
王大嫂在涼蓆上翻來覆去。
王老六不耐煩,「你不睡覺,幹什麼呢?實在睡不著,就拿把扇子扇扇。」
「我不是熱,我是在想,今天來打穀場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是來打聽消息的?」
王大嫂瞅一眼窗外,壓低了聲音,好似賊人就在外面似的。她用胳膊肘扛扛王老六,「哎,你說是不是?」
「那不廢話嗎?鐵定是啊!」王老六也來了精神,同她分析道,「現在是啥時候?現在可是收麥子的緊要關頭!哪家不是跟閻王爺搶命似的搶著往家巴拉麥子?誰都怕一場雨下來,莊稼全都毀地里。」
「你看看,平日裡,咱們這兒住了許多讀書人,但到了這收麥子的緊要關頭,除了幾個特別有錢的主兒,剩下的是不是都回家去了?他們自家也有麥地要顧呢!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咱們樂園暫時關門了。麥收時候,也不會開講學大賽,也沒有公開課。學堂都停課了!
來咱們村賣東西的人也都回家收麥了。連建圖書館和學院的人都少了許多,就剩下一些匠戶。你說,這時候誰會來?」
王大嫂有著自己的想法,「萬一他只是先前聽說了咱們這個地方,緊趕慢趕來,恰巧碰上咱們麥收,學堂樂園都關門呢?」
「那就等等,反正人就在咱們村,要是不安好心,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再說,他住穀子家民宿,穀子幾兄弟都是跟著姜恩練出來的好手。且隔壁就是姜恩家。還能讓他作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