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周來個四五次,坐在靠窗的位置靜靜地待著,捧著書不時翹起嘴角。
男孩每天都來,總是站在她身旁的書架後,高高的書架,繁多的書籍遮擋住少年的身影。
一個又一個午後。
他專注地看著女孩,眉眼溫柔。
2012年的夏天。
轉角巷口的咖啡書屋,遲揚和岑攸悄然度過一個盛夏。
轉角巷口遇見你,命中注定我愛你。
——
臨近暑假末。
這日傍晚。
岑攸將借來的書籍分類整理放回原處。
她望了周圍一圈,眼眸掃過熟悉的一切。
在書屋待了大半個暑假,這裡幾乎快成了她快樂老家,眼瞅著快開學,她還有些不舍。
望著咖啡館隨處可見的綠植和向日葵,岑攸掏出手機。
柚子:[等我以後有錢了,我也要開一家這樣的咖啡書屋,然後每桌都插一束柚子花!]
椰子:[為什麼是柚子花?]
柚子:[因為我是柚子啊,所以我喜歡柚子花。]
岑攸的語氣理所當然,她是柚子,咖啡書屋放滿柚子花,這樣所有人都知道這家書屋是她的。
然後,她的書屋她想怎麼辦怎麼辦,沒事就來這快樂一躺。
這樣的日子,岑攸只是想想都幸福得不得了。
十七歲的女孩,沒由來的,略顯幼稚地幻想有錢後的生活。
椰子:[好,我也喜歡。]
岑攸以為他說的柚子花,還誇他好品味。
椰子:[所以你以後想開一家咖啡書屋?]
柚子:[我說的是有錢哈哈哈,能有最好。]
椰子:[一定會有的。]
對方的語氣很肯定,似乎很相信她。
岑攸突道:[那要是我沒有,你開個?]
椰子:[好。]
岑攸以為對方也只是在開玩笑,沒當回事。
只是話題猝不及防扯到以後,開學後又即將步入高三,高考進入倒計時。
未來似乎不再那麼遙不可及,後來的軌跡似可觸碰。
傾訴欲冒出,岑攸打字。
[那什麼,我告訴你你別笑我,其實我的夢想是當一名戰地記者。]
發完後,岑攸忽有些緊張,猛地將手機放到兜里,不敢去看。
別說椰子,這話要是告訴趙歡,她估計都會很驚訝,覺得她在胡言亂語。
確實,岑攸雖然在朋友面前有時比較活潑沒正行,但大多時候安靜敏感,若非是成績還不錯,估計就是學生時代那類大家有印象但記憶不深的普通同學。
這樣的乖乖女,說想成為戰地記者,很是違和,令人難以置信。
但岑攸並不是心血來潮,她是真的很想成為一名記者,一名像她叔叔那樣的戰地記者。
岑攸是女孩,性格又安靜乖巧,家裡對她的期望就是考個好學校,選個日後就業相對穩定的專業就行,其他的沒太必要。
並且時不時還拿她那位多年難以回家一次,常年奔赴戰亂之地的「叛逆」叔叔當反面例子教育她。
岑攸小時候在大人們的思想灌輸下,也不懂叔叔為什麼名校畢業後要違背家裡人的意願,「愚蠢」地放棄鐵飯碗工作,去那麼遠的地方做那麼危險的事。
記憶太久遠,很多事情岑攸都記不太清楚。
但直到今日,岑攸都記得叔叔談起他的職業,說起他的經歷時。
他的眼裡有光,很亮很亮,像是一團火在燃燒。
他說,「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如果你無法阻止戰爭,那就盡力把真相告訴世界。」
一年又一年的好奇,了解,到最後,看著新聞前穿著防彈衣,身後是戰火紛飛的戰地記者。
他們不一樣,可他們眼眸里是一樣的堅定。
那簇火苗經年不滅,他們的信念愈發堅定。
岑攸也很想成為那樣的人。
當然,這個夢想岑攸一直悄悄藏在心底。
她知道,一旦她說出。
她面對的不會是支持,更多的是不當真,不解,勸阻。
但在她安靜的青春里,這個叛逆的夢想,她不願也不會放棄。
饒是再不可思議,她也有她自己的堅持。
椰子:[為什麼要笑你?戰地記者很偉大,很好,我相信你柚子小姐,加油。]
沒有嘲笑,也沒有問她為什麼。
而是讚美,肯定她的夢想。
眉眼莫名鬆緩開,岑攸心中沒由來的舒暢。
這是她第一次說出自己的夢想,得到的是她未曾想到的,意料之外的回應。
幼時悄悄萌芽藏在心底的種子,在多年後,不經意暴露在陽光下,澆下水,逐漸肆意長成大樹,牢固不可摧。
柚子:[好!謝謝你椰子先生!]
柚子:[那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