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譽蓁打了個『1』回過去。
相較之下,聶蜚音的聊天框就大大不同了。
一共兩條消息,第一條消息應該是一小時前發的,撤回了三遍,發來一句『姐姐後天見』。
第二條是半小時之前發的,撤回了六遍,發來一個捧愛心的表情包。
靳譽蓁莫名想笑。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為什麼面對聶蜚音時,總能無比輕鬆,慢慢想明白,因為聶小姐實在太像個活人了。
她身邊很少有這樣的人。
說句不中聽的話,她、陸文琦、付皎甚至於是靳竹懷,大家都有一段隱秘的成長過程,將最鮮活的一部分性情剔除了,變得更好相處,變成所謂更好的人,可這樣一來,倒是更容易對外界的一切感到乏味。
沒來由翻了一遍她們的聊天記錄,看到聶蜚音的文字,仿佛透過屏幕看到本人,很新奇,至少對靳譽蓁來說,很新奇。
她很久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了。
近來她總對聶蜚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尤其昨晚。
她提醒聶蜚音去換禮裙,以為聶蜚音會換睡衣或是休閒點的衣服,哪知道人一出來穿著真絲領結襯衫,梳了低馬尾,配了件長褲,幹練低調,另有一番內斂氣質。
這讓她想起五年前在西南縣城發生的一件事。
紀錄片的拍攝並不容易,儘管去之前看了無數的書和影片,但哲學道理早就明示過,唯有實踐出真知。
她們必須跟當地人交流,稿件需要一遍遍改正。
她的眼睛看不見,便和文旅單位派來的央宗住在同個房間,央宗不但照顧她的眼睛,還會給她講很多當地的風俗,自然了,當中還摻進去許多身邊人的八卦,她每次聽的津津有味,有時都會忘記雪盲症帶來的痛苦。
某天晚上,央宗回家去準備藏曆新年的節前事宜,她和隊裡最小的妹妹住一起。
妹妹話不多,但是個很有溫度的人,有禮有度,大約是差了年歲,不好意思跟她交談,所以說話很克制。
夜裡剛睡下不久,她忽然聽到對面床上的聲響。
妹妹說想洗頭髮。
她想起白天高反的同事,便勸阻了,拿自己帶去的按摩梳幫她梳頭髮。
這其實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可靳譽蓁一直記著。
那樣年輕、鮮活的心思,她很早就沒有了。或許從未有過。
這樣回憶著,心都軟了幾分,打了一個『好』字,回過去。
下一秒,覺得單字太冷漠,撤回之後,回了兩個字:好的。
聶蜚音秒回一個星星眼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