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燈已經與半個月前面黃肌瘦的丫頭截然不同了。她像一株本該枯萎的花,切掉腐爛的根後又開始鮮活起來。
所以小燈的殷勤和有眼力勁,怕不止是把她當東家,是把她當救命恩人了。
「沒事。」宋墨玉道。
在她說過以後,小燈果然沒有再死死地盯著她看。
沒了那狂熱的視線,宋墨玉慢步朝著描月客棧走去。
因為戴著幕籬又打著傘,她並看不清有誰從她旁邊路過。
也看不到有人提著一把劍火急火燎地朝著當鋪跑去。
他們的腳印一個向北一個向南,並不是一個方向。
等宋墨玉在轉角處消失,顧雪名突然頓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何要回頭,但就是這麼做了。卻什麼都沒看到。
宋墨玉親自去描月客棧,其實也是想先見這解宜年一面。
一個人有沒有真材實料,往往言談中就會暴露。
宋墨玉和小燈一進客棧,她們還沒開口尋人,就見店小二揪著一個人的衣襟大罵:「誰讓你進我們廚房的?!」
這人雖然被人揪著,手裡端著的炒飯卻很穩當,卻不慌不忙道:「小二哥,你可以先嘗一嘗這飯,若是覺得好吃,我可以先在你們後廚幫忙做幾天,就當抵房費。若是覺得不好,食材費用記我們帳上,我自會還給你。」
客棧兼顧了吃飯和住宿兩樣,平日裡確實會有客人點一些吃食。
店小二氣急敗壞:「好啊!你還說什麼你兄弟回來了會給房費,我看你倆都沒錢,還想在我們這記帳?記你個頭……」
他一把奪過解宜年手裡的飯,「噔」得一聲放在旁邊的桌上,然後推搡著就想把解宜年趕出去。
「這碗飯我買了。」宋墨玉道。
為她拿著錢袋的小燈,已經把十個銅板遞了過去。
這家客棧的炒飯平日裡賣七文,宋墨玉卻出了十文,店小二得了錢心情略好了些,也不推解宜年了。
他喜笑顏開地把炒飯端過來:「您請用。」
轉頭又對著解宜年道:「若是客人覺得難吃,你且等著!」
解宜年靜靜在一旁等著,把方才炒飯時擼上去的袖子擼了下來。
宋墨玉看著眼前的這碗飯,心裡不可謂不驚訝。
炒飯可以說人人都會做,但想要炒好卻很考驗功夫。這道炒飯顆粒分明、粒粒鬆散卻光澤飽滿。她舀起一勺,微微咀嚼後放下勺子。
「這位郎君的房費,我付了。」宋墨玉站起身說道。
這回面色平靜的解宜年也不免驚訝,他確信他沒見過眼前戴著幕籬的姑娘,人家憑什麼替他付房費。
宋墨玉並沒有讓他疑惑太久:「解師傅,明天晌午過後,宋家好食酒樓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