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朝右邊院子看了眼,人頭攢動,透著那窄窄的牆上窗格,她根本看不到陳司懸在哪。宋墨玉本想靠近些看,最終還是沒動。
罷了。若叫他知道她醒來便想去見他,只怕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宋墨玉慢悠悠吃了個飽,也不急著去右邊院子,反而去書房裡坐了會。
書房桌上放著一大疊厚厚的紙,上面大部分都是宋墨玉和陳司懸的筆跡,還有些是紀嫣的。
一應內容都是全牛宴的現場布置、活動策劃、應急預案、攤位座次安排、人員分工等。在最短的時間內,制定得儘量周全。光是應急預案,宋墨玉便寫了兩大頁,主要是針對可能出現的下雨的情況。若是下雨,露天的布置只怕都不能成行了,只盼天公作美。又有幾樣是拍賣會的籌備方案,這倒反而簡單了,欽差大人還有匡大人他們可能會去全牛宴,但卻不會去這什麼拍賣會,自然就少了許多規矩和講究。
為了籌備這些,人力物力財力不知花費幾何,但是一想到後面的收益,宋墨玉又覺得都是值得的。這世上的事,沒有付出便沒有回報,甚至總還要承擔不小的風險。
宋墨玉提筆在紙上畫了幾處,按說今日,她訂的那批東西應當也要運過來了。
此時雲鶴鎮往西十里地的一間瓷窯里,一批瓦罐還有一批白瓷壇相繼整箱運出。瓦罐和白瓷壇的規格都分為大中小三種。
瓦罐粗陋但是便宜,罐身上凸起著宋家好食幾個大字。白瓷胎體細膩卻造價昂貴,壇身上繪製著蘭草梅竹等簡易圖紋,又在角落裡有著宋家好食四字的紅色印記,宛若一方小小的印章印在上頭。
陳平親自看著這些瓦罐瓷壇裝箱,箱子裡四角都用稻草塞得滿滿當當,確保這些用具可以平安抵達。
陳平朝主事的人笑道:「這批貨我們掌柜要得急,勞煩您了,尾款待三日後我必定親來奉上。日後總還不免繼續勞煩。」
「客氣客氣了。」瓷窯的主事人揚手,又去囑咐了送貨的夥計幾句。
等陳平隨著騾車走遠,主事的兒子湊上來:「爹,咱家可沒有給人賒過帳的先例。以前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他們宋家好食這幾個月不知道掙了多少錢,又有那麼多牛難道連這筆錢都拿不出來。」
事實上宋墨玉確實把大筆銀子都投了進去,眼下帳上的錢只夠維持宋家好食還有宋家百味雞買食材的開銷。若不是實在為難,也不會舔著臉立字據賒帳。
「你小子就是糊塗短視。全牛宴以後,宋掌柜的醬料不愁賣,我們的單子也不會愁了。」主事看著日光透過雲層,臉上露出笑來。今年應當是個豐盈的好年。
書房門被人敲響。
宋墨玉光聽腳步聲就知道誰了,她故意沒說話。
半晌,書房門被人推開,陳司懸站在門口幽幽地看著她:「為什麼不理我?」
宋墨玉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哪有。我只是不說話裝高手。你既來找我了,肉應當都分好了吧,走吧,去醬料坊。」她走到門口,想繞開陳司懸出去。
陳司懸不僅不讓反而往她跟前挪了一步,直直地擋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