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稱作長原的郎君搖搖頭:「再在那坐下去,我頭都要痛了。阿堯,你是了解我的。我早就同父母說過,功名未成何以為家,好說歹說才勸住了他們讓我早日娶親的念頭。如今回鎮上探親,偏生大伯父又提起這茬。你沒見我爹娘臉上的喜色,我再不出來,豈非陷在那了。你跟我從省城回來,原就是帶你回來玩的,倒叫你看我的笑話了。」
他倆是同窗,這回鄭阿堯知道謝長原要回寶陵縣的老家,便說自己還沒來過此處,想一塊跟來玩。
鄭阿堯哪裡不了解摯友,拍拍摯友的肩膀:「其實娶親成家也沒甚不好……」
「你莫不是叫我爹娘策反了?」謝長原警惕地回頭。
鄭阿堯連忙乾笑:「怎會怎會?我只是想,萬一他們為你介紹的那位小娘子是個千秋無絕色的佳人,你豈不是錯失了?」
謝長原冷笑:「既如此,那這姑娘嫁予你好了?聽說她是我們鎮上屠夫的女兒,如今不知為何做了廚子,得了我大伯的青眼。且不說容貌如何,一個未曾讀書明理的粗人,你想想,我如何能與她有話說?人家嫁予我,也是耽誤了。」
鄭阿堯點頭:「這倒是。別人不知你我如何不知,你商賈之家走科考之路本就不易,如今秋闈中舉,就算要娶妻,也是娶官家或者文流之女,才算是才子佳人佳偶天成。一個屠夫家出身的廚娘,與你斷然是沒有話講的,若真嫁娶,反倒是一對怨偶。」
謝長原看了他一眼:「算了,背後論人長短非君子所為。只願我大伯消了這亂點鴛鴦譜的念頭才好。」
兩人已走到了酒壚門前,他們以為宋墨玉是酒壚的掌柜,拱手道:「勞煩掌柜,我們買兩壇黃酒。」
出來買酒本就是藉口,一罈子足有五斤,他倆各抱一壇回家正好。
此時,宋墨玉後知後覺想到,屠夫的女兒,如今做了廚子,鎮上除了她還有別人嗎?她就是那未曾讀書明理的粗人?不是,這人誰啊!她怎麼不知道她要去相親呢?
宋墨玉愣著,忽然反應過來他們倆是在跟她買黃酒。
宋墨玉打量著他倆,默不作聲。
謝長原和鄭阿堯互看一眼,彼此心裡想的都是,莫非這小掌柜是個不能出聲的啞人?只是她的神情看起來有幾分惱怒,他們何時得罪她了?
正在這時裡間傳來響動,酒壚掌柜包好了兩斤酒麴遞給宋墨玉:「宋掌柜久等了,你們二位要些什麼酒?」他轉頭朝著謝鄭二人問道。
宋墨玉拿了酒麴,摸了摸小孩的頭便走了。
趁掌柜給他們打酒,鄭阿堯感嘆道:「你們雲鶴鎮倒是會經商。看那小娘子年歲比你我都小,都是掌柜了呢。」
酒壚掌柜哈哈大笑:「她可不是一般的掌柜,厲害著呢,你們是常年不在鎮上住吧,怪道不知道她呢。兩壇酒二錢銀子,可要我送到家裡?」
他倆買的那種壇裝好的黃酒是五年藏的老酒,一罈子五斤,合計二十文錢一斤。兩錢銀子的買賣,送貨上門也是應當的。
謝長原搖搖頭,把銀錢放在櫃檯上,他沒什麼興致打探一個小娘子的來歷,與好友一人抱一壇酒朝著謝家走去。
宋墨玉拿著那兩斤酒麴,冷著個臉進了宋家好食的大門,與陳司懸撞個正著。